四皇子指著第一條船道:“還沒有開始卸嗎?”
撫國公笑道:“兩位殿下不來,怎麼敢貿然卸貨,只先點了數,還沒裝鬥驗糧呢。”
四皇子從他手裡接過簿子,皺起眉頭:“就一石的損耗?”
太子把虧空補上了?
撫國公聽了這話,都不知道要怎麼接,就一石的損耗還不好?
那要多少損耗他才能滿意?
他和氣道:“還未正式查驗,若是有黴變這些,到時候也一併會計入到損耗中去。”
五皇子咳嗽一聲:“國公爺和傅大人辛苦了,大晚上還要在這裡忙,不如先查驗吧。”
傅子平轉身對陸鳴蟬和趙顯玉道:“你們兩個上船去,抽三鬥糧下來。”
五皇子搖頭:“他們兩個小孩,手都插不到糧食裡去,不如大家一起上船去看看,要是沒問題,今天晚上就先卸一船。”
撫國公道:“也好,那就一起上去看看吧。”
李旭連忙擱下紙筆,提了一盞燈籠,領著他們上了船。
他算是撫國公從吏部抽調到戶部充數的。
開啟船艙,就有一股混合著稻子氣味的潮熱溼氣噴出來。
燈籠掛在門口,晃晃悠悠照出來一道狹窄的通道,兩旁都是滿滿當當的糧包。
四皇子沒有理會外面已經裝好的三鬥糧,率先走了進去。
五皇子跟了進去,其他人要跟進去的時候,撫國公攔住了。
“裡面地方小,不必進去這麼多人。”
就連趙顯玉焦急的樣子他都沒在意,被他攔在了外面:“皇孫殿下,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要摻合到太子這些人的恩怨中去。
誰輸誰贏,最後都不會礙他的事。
陸鳴蟬豎著耳朵,亮著眼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放在了心裡。
船艙中,四皇子劃破一袋糧包,稻子稀里嘩啦撒了滿地。
他挽起袖子,將手深深的插了進去,稻子幾乎沒過了他的手肘,片刻之後抓出來一把稻子。
“沒問題。”
他想了想,又找了一袋劃開,還是照樣抓出來一把。
一連劃破三袋,他終於迫不及待露出了笑意,將攤開的手掌給五皇子看:“看看,還是我們太子哥有意思。”
一把稻子裡,至少有一半已經發黑。
進過水的糧,哪怕是曬乾,到第二年也會發紅或者發黑,更何況是壓根就沒曬乾,急急忙忙摻進來的這些。
五皇子也抓了一把在手裡,滿意的點了點頭,丟回袋中,又劃開一包,深抓了一把,還是如此。
到這裡就不必再看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四皇子將手掌攤開,放到燈火之下:“這糧恐怕入不了庫。”
撫國公等人誰都沒說話,不知是無話可說,還是早有預料。
陸鳴蟬更是沒心沒肺,在眾人的沉默中感覺到了口渴,忍不住扭頭看了一下碼頭上的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