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中,解時雨靠著窗坐著,目光往外放。
水面上一片波光,全是船上燈火所映照,船頭壓出一圈圈的漣漪,挨的十分緊密。
胡邦緊張的坐在一旁,不知道解時雨在等什麼。
漕運的蓋子已經揭開,他們在這裡守著,也無濟於事。
他看了看今天下午剛回來的程東,程東也小心翼翼坐在一旁,連喝茶的動作都放的很輕,生怕驚擾瞭解時雨的沉思。
片刻後,南彪躥了進來。
他重新關閉房門,走到解時雨面前,壓低了聲音:“姑娘,果真被您料中了,碼頭上現在去東宮,請太子去了,說是要太子連看著一起驗收,免得說冤枉了他。”
“嗯,”解時雨的聲音也很輕,“文鬱從徐家出來了嗎?”
南彪的聲音更加低了下去:“出來了,但是徐家的人還是老樣子,文鬱出來之後,也往碼頭這邊來了,不過沒到這邊,尤爺跟著他的。”
碼頭大,到處都是可以行走的地方。
解時雨又扭頭看了一眼水面,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他在徐府說的話,打探到多少?”
南彪小雞似的嘰嘰喳喳:“徐府戒備森嚴,我的人只打聽到文鬱走的時候說今晚雲開霧散,是個好夜色,別的沒聽到。”
他們聲音雖然低,但是並沒有瞞著屋子裡的其他人。
胡邦聽的心驚肉跳,總覺得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確實是個好夜色。”解時雨又不說話了。
撫國公一行人離她還有一些距離,從她這裡看出去,是看不清楚這些人具體的行動的,但是南彪到處撒網,一會兒進來一趟,連陸鳴蟬和趙顯玉說了什麼,都打探的清清楚楚。
胡邦和程東都懷疑他是親自鑽進水裡竊聽去了。
除了南彪的傳話,屋子裡再沒其他的聲音,解時雨一直是面無表情的坐著,兩隻手纖細而無力的捧著茶杯,然而就連南彪這個擅長說話的人都覺出了壓抑。
她在等待著什麼。
而且這件事情並未全盤在她的掌握之中。
就在眾人忐忑不安之時,尤銅遊魂一般鑽了進來,在解時雨身邊低聲道:“上船了,身邊帶著個護衛。”
解時雨的手鬆開了茶杯,臉上露出一點笑意:“盯緊他,讓他露個面。”
尤銅一點頭,從窗戶翻了出去。
就在屋子裡的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水面上忽然“噗”地一聲冒出暗紅色的火焰。
隨著這一道微弱火光的出現,一艘船“騰”的就燃了起來,船上的糧堆幾乎在這一瞬間同時冒出了火光。
歇在船上的護糧官呼喊起來,一邊叫喊,一邊十分狼狽的往水裡撲騰,碼頭上的人也站了起來,全都瞠目結舌的看向了水面。
漕船挨著漕船,糧堆是絕好的火引,很快就將天空也燒的一片通紅。
“著火了!”胡邦猛地站起來,看向窗外。
“不好,”程東也快步往前站,“這些漕糧......”
說到漕糧,胡邦和程東都不做聲了,全將自己瞪圓的目光看向瞭解時雨。
目光中全是驚疑不定。
解姑娘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場火,所以才讓他去收糧,囤積居奇?
所以他們囤的是朝廷的糧,居的是太子的奇?
又或者,這場火就是她放的?
“不是我,”解時雨盯著水面,“是文定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