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節姑語塞。
她不想去。
並非因為那裡是女伎所在之處,而是因為她要穿過重重女眷,才能站到那個地方去。
而且一旦進去,她會再次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不論是男客還是女客,全都能看到她。
從前她很享受這種矚目,但是現在不行,她會被她們嘲笑譏諷!
然而她沒有選擇。
她已經成了籠中鳥,徐錳就是飼養她的人。
尊嚴可以不要的,她現在只要命,只要錢。
看著徐錳又要落下的巴掌,她邁出了一步。
而隨著她出現在女眷所在的水岸邊,女眷也出奇的安靜下來,全都看向了節姑。
先是安靜,隨後又是竊竊私語。
“她不是被常大人休了,天天在外頭告狀嗎?怎麼來這裡了?”
“聽說是給徐三爺做了妾室。”
“這也太……要是我,寧肯立個女戶去,這樣三番兩次的給人做妾,不如一頭撞死了。”
“女戶也不是那麼好立住腳跟的。”
“解姑娘不就立住了?”
“她還不是靠陸大人。”
節姑在這些異樣的目光裡,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過往總是在腦子裡翻湧,心中怨恨叢生。
她在心中暗暗腹誹:“這些賤貨,只會阿諛奉承,有朝一日她們的父兄沒了,難道能比自己好到哪裡去?至少自己到了如今,還能攀上徐錳。”
一邊走,她一邊去看解時雨,解時雨就這麼冷淡的看著她。
她忽然一個哆嗦,想到解時雨的目光,似乎是一直如此,從未有過改變。
而自己竟然到今天才發現她的目光如同一個漩渦,能將身邊所有人都捲進去。
她再看一眼解時徽,解時徽卻比她還先別過目光去,好像是在替她不好意思,替她尷尬和丟人。
裝模作樣!
一步一步走過去,節姑自認為這一回,她是親手打碎了自己所有的傲骨。
等她站到女伎之中時,羞愧已經蕩然無存。
你們想看就看吧,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也和我一樣!
可她沒想到,徐錳想要做的,遠遠不止如此。
徐錳站在閣樓上,滿意的看著節姑按照他的吩咐,走到他要求的位置,然後舉起酒杯,大聲道:“諸位!”
他嗓音洪亮,一嗓子叫出來,先將不少人手中的東西驚到了地上。
隨後無論是男客還是女客,齊齊往那閣樓上看,就見徐錳高高大大,頂天立地的鑲嵌在了閣樓中。
徐錳居高臨下看著眾人,先是掃蕩,隨後是盯視,眼睛全盯在瞭解時雨身上。
酒杯跟個小玩意兒似的被他撰在手裡,他大剌剌地開口:“今天你們能賞臉來,我徐錳萬分高興!你們可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有前程的人!”
眾人都不知道他這唱的是哪一齣,但也看出了他的粗魯。
一片鴉雀無聲中,徐錳歪身,直接拎起酒壺,飲水似的喝了個酣暢淋漓。
喝完之後用衣袖擦過下巴,他很大聲的道:“但是,今天很可惜,沒有請到如今的大紅人,陸卿雲陸大人!”
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交匯,他拎著酒壺奔下閣樓,到了水對岸的男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