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裡,他母親是鎮國公夫人,自己是嫡又是長,父親也喜他穩重,他自認為也算得上一表人才,高大周正,一看就有將門風範。
世子之位,舍他其誰。
所以縱使請封的摺子一直未批,他也絲毫不憂慮,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越發顯得他鎮靜,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家風範。
饒有興趣的聽著孩子們亂喊亂叫,他上了馬車。
然而馬車出去沒多遠,他忽然聽到孩子們嘴裡的亂喊亂叫,成了一首打油詩。
“狗嘴插象牙,烏鴉插雞毛,府上一籠統,大小全顛倒。”
“狗嘴插象牙,烏鴉插雞毛,府上一籠統,大小全顛倒。”
林憲聽在耳中,心想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打油詩,沒頭沒尾,也不朗朗上口。
他在心中批判一番,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馬車繼續前行,車軲轆滾動,很快就將往熱鬧的街道上走,孩子們的聲音卻是甩也甩不掉。
不僅甩不掉,還時不時的叫上一聲世子,嘻嘻哈哈,熱熱鬧鬧,全都衝著他湧了過來。
林憲忽然察覺出不對勁。
這打油詩——衝著他來的?
他掀開簾子往後看了一眼,就見那一長串孩子成了一條長尾巴,牢牢跟在馬車後面,嘴裡不停的唱著打油詩。
越想越不對勁,將這四句話在心裡翻來覆去的一想,他想出了一張怒氣衝衝的面孔。
“停車!”
他的小廝連忙從車伕身邊扭頭問他:“大爺,有什麼吩咐?”
“那些孩子,不許他們再唱!帶一個過來!”
孩子們一驅即散,小廝好不容易逮到個腿短的,拎到林憲面前,林憲的面孔已經成了一張森嚴冷漠的可怕面孔,還沒開口,孩子就尿意滾滾,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林憲不管傳來的尿騷味,板著臉問他:“說,這打油詩是哪裡來的!”
孩子抽抽搭搭的回答:“不、不知道,有人給了十個銅板。”
林憲眉頭皺的死緊:“那個人是誰?長什麼樣?快說!”
小孩太小,不曾承受過這樣的雷霆之怒,在他眼裡,此時的林憲,就是一張閻王面孔,於是嚎啕大哭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喊救命,一聲高過一聲,很快就惹出了圍觀的人。
小廝眼看不好,連忙道:“大爺,要不先回府上吧,這裡人多眼雜......”
這麼多人看著您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子,實在是臉皮臊的慌。
林憲沉著臉,嗯了一聲,縮回馬車裡,讓馬車打道回府。
可是路口不知哪裡來了一隊搬木料的,竟然將路口堵的死死的,要過去,又得等上片刻。
在寬大的馬車裡,林憲低頭思索:“這是在說我不是世子,還要裝世子呢。”
想到這裡他怒氣更盛:“這世子還用得著我來裝!我是嫡長子,德行學識,哪一樣撐不起鎮國公府,從小到大,從父親到母親,哪一個不認可我,皇帝幾次不批摺子,難道就是我的問題嗎!難道就不能是皇帝跟父親有過節!”
越想越氣,他猛地一巴掌拍在凳子上:“什麼大小全顛倒,簡直就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如此想想,他真是比竇娥還要冤枉。
馬車旁正好是茶肆,大清早,外面就坐著幾個茶客,一壺茶,一碟瓜子花生,開始嚼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