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幹大事,卻沒有幫手,一切都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琢磨。
琢磨了半晌,卻發現事情遠沒有想的那麼難。
解時雨無依無靠,連外親都沒一個,自然不會有親眷前來,解家的丫鬟嬤嬤也就那麼幾個,屆時都要出去幫忙,背親的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當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唯一值得擔心的是文定侯府,畢竟他們要的不是解家的女兒,而是一個能沖喜、八字好、菩薩像的姑娘。
但是她相信文鬱這麼隨和可親的一個人,絕不會為難她的。
到了解時雨成親的前一天,西街解家徹底熱鬧起來,張燈結綵,酒棚從西街這一頭搭到那一頭,來道賀的人流水一樣沒有斷過。
就連冷宮似的西院,也忽然有了人氣,時不時就來個人契闊一番。
玉蘭巷解家也來了人送嫁。
送嫁只是走個過場,並沒有人要跟解時雨躺在一張床上說體幾話,因此到了晚上,西院依舊還是那個西院。
只有魚缸裡的魚受到了驚嚇,一直藏在缸底不肯出來。
第二天一早,解時雨一大早便開始忙碌,辭別父母,梳妝打扮,甚至還在中午吃了飯。
一般出嫁的姑娘,在這一天都是滴水不沾的,只在匣子裡裝兩塊點心,實在餓不住了才墊補兩口。
同她一起吃飯的解時徽卻是貓兒一樣,只往嘴裡送了兩口。
解時雨今日食慾頗好,吃了半碗飯後,又拿了一塊糕點,慢慢掰開塞進嘴裡。
她藉著吃糕點的功夫,細看解時徽,看的很深、很透,目光像是一口鋒利的牙齒,能把解時徽的骨和肉一起嚼的粉碎。
解時徽也淨了面,原本臉上那一層絨毛都被絞了,泛著一層紅暈,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只插了一根素銀簪子,隨時都能往上戴冠。
口唇也描過了,胭脂這些隨時能往上補。
她安安靜靜坐著,被解時雨一打量,不由有些心慌意亂。
暗自鎮靜下來,她又多吃了一口點心,抿住嘴唇,等著發嫁的時辰。
屋子裡靜悄悄的,和外面的喧鬧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解家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人手實在不夠,解夫人忙的腳不沾地,也不想管新娘子的事,青桔和嚴嬤嬤都被叫去幫忙,屋子裡就只剩下三個人。
解時雨、解時徽、小鶴。
瞅著時辰和天色,解時雨估摸著接親的人馬上就會來,便似笑非笑的看著解時徽,看她如何動作。
解時徽慢慢開始坐立不安。
她兩隻手扭在一起,越發焦躁,看一眼解時雨,她忽然猶豫了。
並非是對解時雨有情義,而是她太年輕,還不知道嫁人意味著什麼,一切都是懵懵懂懂。
解夫人藉著忙,連新婚夜之禮都未曾來向解時雨說過。
等聽到鞭炮的聲音,她猛地又一個哆嗦:“大姐?”
解時雨懶洋洋、笑盈盈的看著她,金光奪目,富貴逼人,已與這小小的院落不相稱。
這成了壓垮解時徽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解時雨腦後忽然一陣劇痛,心裡閃過最後一個念頭:“她怎麼不用蒙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