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鬱看著解時徽嬌小的身影徹底不見,才回過頭去,應付來的那些人。
一面應付,他一面想解家兩姐妹,倒也算得上兩朵姐妹花。
解二姑娘靦腆乖巧,一張小臉秀氣可人,然而他覺著小家子氣了些。
倒是解大姑娘,他今天遠遠的窺視了一眼,就見她脖子纖細修長,髮髻上的金飾在她容光照耀下幾乎成了太陽光,眉心那一點痣,讓她成了個菩薩相。
她神情沉穩,不嬌也不怯,既經得起富貴榮華,也經得起風吹雨打,是個能掌家的大女子。
他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沒有找錯人,解時雨就是按照他心裡的樣子長的。
至於解時徽,他轉瞬就拋到了腦後。
而解時徽一路狂奔,頂著文鬱的披風回到客房,從裡間房門進去之後,立刻將披風捲成一團,讓青桔找了東西包好。
青桔都沒來得及看清這披風是男還是女。
“姑娘,您的臉怎麼這麼紅,蝴蝶撲著了嗎?”
解時徽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勾散了的頭髮,小聲道:“撲著了,又跑了。”
春潮湧上她心頭,並非涓涓細流,而是開閘放水一樣猛烈,將她衝了個心花怒放,滿臉發燒。
可是緊接著她就想到自己不過是西街解家的一個小丫頭,文定侯府隨便一個都比她尊貴,她這夢做的實在不切實際。
想到這裡,她不禁湧上來一股酸楚之氣,眼淚滔滔的聚集在眼眶裡。
外面的戲依舊唱的熱鬧,咿咿呀呀,說不清唱的是什麼,只覺得這調子也像是在附和著兒女情長一般。
日夜偏暗的時候,馬車從玉蘭香魚貫而出。
解家母女三人今日同坐一輛馬車,丫頭另坐一輛,三人心思各異,解夫人為了攀龍附鳳,已經快要走火入魔,看解時雨的眼神都慈母的令人心驚肉跳。
解時雨被這眼神看的幾乎作嘔,默默低頭將劃破的那一處裙子遮掩住。
最先忍不住的竟然是解時徽:“母親,那文定侯府的花枝姐姐真和氣,她身上的禁步也好看。”
解夫人點頭:“是啊,文夫人也和氣,他們家一看就是積善之家,日後不知道是誰得了天大的福氣,能嫁過去做世子夫人。”
她一邊說,一邊看解時雨。
然而解時雨早已經知道她的謀算,除了在心裡嗤笑,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給。
到家之後,就連小鶴都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姑娘,夫人今日失心瘋了?居然還讓廚房給您熬補湯,從前咱們都吃個雞蛋都要看眼色。”
解時雨笑道:“不是失心瘋,大約是想多了。”
小鶴疑惑道:“想多了什麼?”
解時雨卸下釵環:“自然是我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小鶴立刻不忿起來:“夫人未必以為一碗補湯就能打發您,去年入冬,二姑娘新做了三身棉衣,到您的時候就說家裡銀錢緊張,讓您拿舊棉衣改的,她這做派也只能哄哄二姑娘,不過姑娘也不能跟她撕破臉,不管嫁去哪裡,總還得有孃家這個靠山。”
“小丫頭,”解時雨親暱的戳她一指頭,“你倒是懂的多,去拿晚飯。”
她心想自己從不和人撕破臉,除非是人要招惹到她頭上。
二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除了讓她自己心動,誰又能哄得動她。
夜漸漸深了,所有燈火都已熄滅,一向乖巧的解時徽卻沒有睡。
藉著月光,她悄悄將文鬱的披風抱在懷裡,輕輕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