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錦衣衛,無法知道母親離開皇后宮中後到底去了哪裡,但這枚玉牌是真真切切的,臣不敢妄言,也不想讓母親蒙冤,只想問問陛下,此物,是真是假?”
惠安帝看向程進,程進腦中靈光一閃,立刻跪了下來,“奴才不敢隱瞞陛下,當年奴才找到陛下的時候,陛下的衣服散落在一邊,腰帶上確實少了一塊玉牌,當時奴才還讓人去找了,沒找到,陛下說此事作罷,那條腰帶也被銷燬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惠安帝隱隱約約有了點印象。
記憶就是一個帶鎖的盒子,被塵封在腦海深處,只要找到對應的鑰匙,就能開啟一段回憶。
惠安帝很快想起了零星的碎片,當時他因為寵幸了一個宮女,頗覺丟人,連帶著那些衣服都看不順眼,程進說玉牌少了一塊,正好給了他藉口,順勢就讓人把東西都處理了。
只是他沒想到缺失的那塊玉牌竟然在陸宴寧手裡。
難道那一晚他遇到的是陸宴寧?
陸行越其實是他們的孩子?
惠安帝心裡一個激靈,沉聲道:“你抬起頭來。”
這話是對誰說的不言而喻,程進悄悄瞄陸行越,陸行越抬起頭垂著眸子任由惠安帝打量。
之前惠安帝只覺得這孩子長得出挑,可能是隨了母親,可也沒往深處想,此時心境不同,不知怎的,竟然在他的輪廓之間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腦中忽然浮現出陸宴寧的音容笑貌,漸漸與眼前的陸行越重合在一起。
當年的陸宴寧也是名滿陽都的貴女,才華出眾,相貌一流,生出的孩子隨了她,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
惠安帝恍惚片刻,怔怔無言。
陸行越緩緩抬起頭,那雙綠色的眸子讓他心裡驟然一涼。
不對,若這孩子是他的,眼睛怎麼會是綠色?
陸行越看著惠安帝眉心的氣顏色變幻不定,知道他還在懷疑,沒有貿然出聲。
倒是一邊的程進忽然叫了一聲:“陛下——”
這一聲又驚又喜,又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讓惠安帝心猛地一跳,“什麼事?”
程進膝行上前,惠安帝俯身,程進在他耳邊低聲道:“陛下,先帝曾經留下了一份遺詔,您可還記得?奴才以為,或許那份遺詔裡會有答案。”
惠安帝一怔,先帝臨終前確實留下了一份遺詔,說新帝若是遇到子嗣問題,可拿出來看看,若非如此,遺詔不可現世。
但惠安帝子嗣頗豐,他以為那份遺詔裡是什麼秘方,因此一直沒開啟看過,一直藏在御書房的暗格裡,一放就是幾十年,思及此他立刻道:“去取來。”
“是。”程進爬起來趕緊去了。
陸行越眉心微動。
沉默半晌,惠安帝擺擺手道:“你先起來,這件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是榮國公告訴你的?他好大的膽子,這麼多年一直瞞著朕!”
陸行越搖頭,“不,舅舅並不知道其中內情,母親並未對他透露半分,她自己一個人扛下了一切。”
惠安帝蹙眉,“若那晚真的是她,她為何不與朕說?”
陸行越面色黯然,“臣不知,但臣猜母親是不想入宮,她與皇后娘娘是忘年之交,關係甚篤,出了這種事,兩人日後如何相處?而且母親好端端怎麼會遇到陛下?陛下又怎會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這其中種種撲朔迷離,母親怕是不想遂了幕後之人的意,才刻意瞞下了此事,也可能是在臣出生後,母親發現臣的眼睛是綠色的,也懷疑臣的身份,更不敢貿然說出來,只是沒想到她生產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