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那樣冷,那樣淺薄:“既是如此,我只能敲響京兆尹府門前的大鼓,以此休夫。”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與蕭臨涉再無瓜葛,她意已決。
言畢。
沈漪頭回也不回,腳步停也不停地離去。
她的素白裙裾隨之離去,未有眷戀。
蕭臨涉心口彷彿有一把尖尖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入,疼得他冷汗直流,臉色慘白。
敲響京兆尹府的大鼓以此休夫,背後的代價是重打二十大板才能“申冤”。
沈漪生來便是沈侯府備受爹孃與大哥寵愛的掌上明珠,她如此能承受得二十大板?
她寧願受此極致痛苦,也要休夫。是休夫,而不再是和離。
女子休夫,聞所未聞,冒天下大不韙。
蕭臨涉眼睜睜地望著沈漪走去,訥訥伸手一抓,只能抓到一把虛無的空氣。
彷彿有什麼永遠都抓不住了。
他幡然醒悟,她果真是對他厭棄至極,欲與他相決絕。
只嘆,沈漪卻未能如願以償,蕭臨涉竟是下令命人看守她,不讓她踏出楚王府一步。
不過數日,太后突然薨逝,舉國同悲。
沈侯府每況愈下,自沒有了太后的倚仗,賀元帝打壓沈侯府愈發肆無忌憚,再有楚王府與同僚背刺。
終是支撐不住了,沈侯府被構陷通敵叛國之罪,滿門抄斬。
刑場。
凜冬,風霜逼人。
“賣國惡賊,死不足惜!”
“我呸!沈侯府世代忠良,不過是天大的笑話。”
“真是大快人心啊,沈侯府滿門抄斬,如此惡徒,就不應留在這個世上,禍害北襄國!”
人潮洶湧,他們義憤填膺地朝著沈侯府眾人吐口水,他們不斷扔爛菜葉與臭雞蛋,以此發洩心中的怒火。
沈自山官居一品,時刻謹遵著沈侯府歷代先祖的遺訓,他匡扶賀元帝,嘔心瀝血。
他心繫著天下,濟世為民。
顧清微出身高貴的清河顧氏,與沈自山結髮情深,琴瑟和鳴。
相公心繫天下,她亦會廣施糧食,不留其名。
沈策滿腔熱血,自小立志於報效北襄國。
他善騎射,持長劍,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上場殺敵,拋頭顱灑熱血。
沈策其妻子是一個將士的嫡女,與他歷經一波三折,才會結為夫妻。
她懂他的抱負,她向來支援他抱有為國殺敵的心願。
就連沈策與妻子不過三歲的嫡子,亦是不哭不鬧,緊繃的小臉帶著超乎年紀的堅定。
他攥著小拳頭,爹爹與孃親告訴他,沈侯府沒有通敵叛國,他們是忠臣,他們不能露怯。
故此,他不可以哭鼻子。
沈侯府所有人皆是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