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思緒回籠,心中有了一番決斷。
縱使賀元帝籌謀著將沈侯府趕盡殺絕,但她深信,阿璟對此一概不知。還有綸城貪墨一案,他也是為人陷害。
就當為了報阿璟的救命之恩,也當為了綸城的百姓免受洪澇之苦,她也應藉著預知的先機,將真正的幕後黑手抓住。
她不願看到本是天之驕子的阿璟從神壇跌落。
許是沈漪凝視著他的時間太久,蕭璟修長如玉的手指攏了攏,丹鳳眼朝她看去。
他瞳仁是純粹又濃郁的深黑,映噬著她的芙蓉面與風姿楚楚的身段,喉間微不可查地滾了滾。
沈漪對著蕭璟莞爾一笑,似雪後一抹清梅初綻。
她聲音輕盈:“太子殿下。”
蕭璟眉峰一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漠然地望著沈漪半晌。
隨即他拂袖而去。
沈漪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滯,阿璟還是不願看到她。
蕭明鳶見蕭璟遠去,她長舒了一口氣。
她當即對著兩個禁衛軍命令道:“你們還不快點把崔小姐鬆開,否則本宮絕不會輕饒你們!”
兩個禁衛軍回道:“太子有令,怒卑職難從命。”
蕭明鳶氣結,父皇偏愛蕭璟那豎子如斯地步。神機營的禁衛軍只聽命於他,就連父皇也無法干涉。
她轉身看向沈漪,怒氣沉沉:“沈漪,你端雅識禮是假,善妒刻薄,心腸歹毒是真。你留不住未婚夫的人,竟把氣撒在無辜的錦娘身上。”
“看到錦娘受罰,你滿意了嗎?”
沈漪目光越過蕭明鳶,看著神色堅忍不屈的崔華錦。
她語氣是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崔小姐自請下跪,如今她得償所願,該是最滿意的。”
言畢,她轉身離去,娉娉婷婷,腰肢恰似花拂柳。
蕭明鳶目光怨毒地望著沈漪的背影,好一個沈侯府嫡長女,也配在本宮面前擺架子。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竟敢諷刺錦娘咎由自取。
她餘光看到臉色不虞的崔華錦,忙安慰道:“錦娘,你放心,今日沈漪讓你受委屈,他日本宮絕不會放過她的。”
崔華錦垂下眼瞼,道:“錦娘謝過公主。”
她心中盡是屈辱與不忿。
沈漪站,她跪。沈漪從容不迫,她狼狽受罰。這是她無法接受的。
最讓她不甘的是,就連向來如神祇一般清冷的太子也會偏袒沈漪。
……
慈寧宮。
太后坐在上座處,身穿著一身金色的朝服,髮髻上嵌著鴨綠色寶石,通身帶著令人不可忽視的威儀。
她語氣鄭重問道:“漪娘,哀家聽你父親說,你與蕭臨涉退婚一事再無轉機,所言可是不虛?”
沈漪點頭,道:“皇姑祖母,漪娘與他的婚約有如玉碎,斷沒有再恢復如初的道理。”
太后眼神凌厲:“漪娘,有你這句話哀家便放心了。至於長安城的流言,還有蕭臨涉那幾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哀家來處理。”
“沈侯府的女兒,誰也不能欺了去!”
沈漪胸口一暖,夾雜著難忍的羞愧與酸澀。
可憐前世皇姑祖母纏綿於病榻,也要為她與蕭臨涉和離一事耗費心血。彌留之際,一生剛強的皇姑祖母形容枯瘦,留著混濁的眼淚:“漪娘,是皇姑祖母對不起你。不能讓你逃離楚王府那個牢籠。”
“是皇姑祖母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