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下,一隻巨手宛如復甦的死者破土而出一般,一舉掀翻了壓在其上的各類魔物。
陡然間,死氣沉沉的深淵中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詭異嚎叫,龍吟、獸嘯、鳥唳、鬼嚎、以及一堆無法形容的慘叫,響成一片。就連一隻巨鯨如也未倖免於難,翻滾著身子從那通天巨塔般的手臂之上一路滾落,發出深深哀鳴。
其鯨之大,且真似《蕭遙遊》中所記的大鯤一樣,不知其幾千裡也!但在那巨手之上,僅如一個小玩具,只能任神魔擺弄。
可只待那五隻巨爪插向巖壁之時,那巖壁卻突然綻放出了一道璀璨的金光,直接震得那隻巨手一抖,進而停下了行動。
此時此刻,眾人雖然身處鯨腹之中,卻也被其金光所透,照得眼前一白。
沒有眼珠的陳伯似乎也是跟看見了那束光一般,急叫:“完了,神魔已然觸及結界。只怕是到此為止了……”
“這怎麼可能……陳伯,這幾日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鯨腹之中,上下顛倒,範迪衡還未來得及將身子落下,便即問道。
而面對他的急切發問,陳伯依舊如對待殺父仇人一般,冷冷回答:“發生了什麼?還不得問問你的親爹!你們父子二人害我們彌拂國不淺,現在還來問發生了什麼?還要點臉嗎!”
葉瑞凡本就只想觀戰,但經歷剛才的兇險情狀,也知此事就算對他們這種深淵原住民而言,都極為異常。顯然,這裡有大事將要發生。若是此刻還隔岸觀火,得過且過。很有可能一個不小心,便會殃及性命!
“陳伯!神魔是什麼?該才那是怎麼回事!”
陳伯如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居然肥了膽子,斜了葉瑞凡一眼,“和你說有什麼用?難道你還能救我們不成?”
“我盡力?”
話音一落,季風趕緊拉了拉葉瑞凡,“先別答應,你連情況都還沒了解呢……”
“說的不錯!”陳伯又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直接介面,“李擇言已為練體之巔峰,當年也不敢如此許下海口。你區區……哼,你如今還在走他的老路,豈能將希望寄託在你的身上?往前一直走到盡頭,便是那間小室了。老身還要去安撫諸人,就不奉陪了!”
說完,他也不躍下來,吸著壁頂快速離去。
即使等他走遠,葉瑞凡仍對陳伯的耳力十分提防,低沉著嗓音,問範迪衡道:“現在沒別人了,你還要裝瘋賣傻嗎?”
“沒辦法,形勢所迫……”範迪衡似也對此相當無奈。
還沒等葉瑞凡再說,莫莫卻搶先一步,道:“喂,範迪衡,你爹是酆都大帝吧?”
三人的臉上都是一陣錯愕,尤其是範迪衡!眼神飄忽,面色煞白,一臉被人揭破了秘密的樣子。
“莫姑娘……可不能如此說。酆都大帝修行至這個境界,情根自斷,怎會有淫邪之念?”
“我呸,之前那個大黑影就說你是酆都大帝后人!就算他在撒謊,那今天陳伯又這麼說,想必你爹當年,也是個風流之人吧。”
原本聽著,還像那麼一回事。但莫莫後面又加的這句話,似乎把事情又帶去了奇怪的地方。
季風很敬神佛,聽莫莫這樣說,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莫莫……這樣說大帝,會遭天譴的!”
“我又不做道士,我怕什麼!”莫莫少見地對季風如此說道,想來她是對自己的推理相當篤定,“而且我說的並不是現任酆都大帝,是上一任的。我估計,你爹被擼下去,大概有兩個原因。第一是他沒將那個鎮元珠壓住,反而讓其吸收了滅世熔漿,幫了深淵裡的……這些‘東西’一把。對不對?”
範迪衡對莫莫的推理能力那是心服口服,居然光憑瑣碎的資訊,將百年前的事情說得基本無多大出入。於是,自也不再辯解,點了點頭。
“那第二嘛……我看你半身那層黑黑的東西,哪裡像是‘鬼’?倒是和我們剛才看見的那些人的一模一樣。”
當時,範迪衡自亮半身,三人都是在場的。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憨如葉瑞凡這樣的,早就把此事拋去了腦後。此刻經過莫莫一提點,他才如發現了新世界一般,大叫了一聲:“我擦!我說看他們身上那些……長得像什麼玩意兒呢。原來是這樣!”
莫莫對他投來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隨後又道:“所以,你爹,也就是前任酆都大帝,迷上了這下面的一位女子,所以化掉滅世熔漿,並與她廝守。但誰知,紙包不住火,你娘生下了你之後,東窗事發。於是天庭將二人拆散,而你作為仙魔後裔自然不受兩方待見,你才墮入了凡間。為了過活,你便從此成了名奸商。對不對!”
這事兒,好像又整得離譜了,但是細細一想,也沒什麼問題。只是……怎麼有股濃濃的倫理劇的感覺?
幾人都極為迫切地知道真相,邊走邊盯著範迪衡。
哪知,他的態度卻是模稜兩可,不置可否,“過去之事,再想又有何用?小爺,你說你要在凡間正午之前離開此地,去救下那位很重要的友人。若是把時間都浪費在這個上面,恐怕是有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