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我便見有紫氣東來,原是麥公公蒞臨我新泉學館,有失遠迎,還望麥公公恕罪則個。”
麥福皮笑肉不笑的兩手一搭算是還了禮。
“咱家就是君父的下人,呂先生當真是折煞咱家了。”
“不知公公有何貴幹?”
“這生員們鬧得這麼兇,咱家就是想來這聖賢之地看瞧一番究竟這天是怎樣塌的。”
呂懷由衷的笑道:“麥公公說笑了,終究是錫山的新黨鬧得太過了,物極必反,稱不上甚塌天。”
及至此時,呂懷話音一轉,卻是湊到了麥福面前低聲道:“麥公公,您難道不想開個價嗎?”
麥福眉頭一挑。
“開價?”
“鞭法,厘田,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攤丁入畝這件事,還早了些。”
“治大國若烹小鮮,攤丁入畝,便有些操之過急了,容易糊鍋啊。”
呂懷知道,自己的價碼不過就是未來幾十年朝堂之上的不確定性,賭的就是朝廷沒把握將商賈扶上牆。
價碼也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圍著攤丁入畝打起了彎彎繞。
只是看到呂懷這幅模樣,麥福也就放心了。
呂懷能這麼說,只能說明雖然朝廷手底下沒招了,這些士人也差不多了。
“治大國若烹小鮮,口味怎麼樣,那也是君父定的,不是咱家一個下人能置喙的。”
“呂先生既然想賭,那大不了咱家就陪著先生賭到底嘛。”
呂懷卻是有些得意的看著麥福道:“麥公公,您可想好了。”
“稍有不慎,百姓吃了虧,鬧了事,可就不是一個攤丁入畝了。”
麥福壓著聲音笑道:“呂先生一介大儒,拿百姓要挾咱家一個太監,怕是不太好吧?”
呂懷這才正襟道:“本官只是心繫社稷。”
看著呂懷這幅模樣,麥福的面色一沉,徑自將手舉過頭頂高呼道:“有旨意。”
呂懷聞言一怔。
“何旨意?”
“呂先生一介大儒,只記得聖人之言,難道連朝中的禮數都忘了?”
呂懷心中一禁,只得下拜跪倒在麥福的面前。
“臣呂懷接旨。”
看著跪倒在自己腳下的呂懷,麥福這才笑道:“沒甚大事,咱家就是奉旨盯緊了呂先生,您呂先生可得把尾巴藏嚴實嘍,千萬別讓咱家抓著了。”
說罷,麥福便朝著書院外面瞥了一眼,嘈雜的街頭霎時間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了書院內跪倒在地的呂懷。
顯然,這些人都是麥福帶來的探子。
“公公以為這樣就能嚇到呂某?”
呂懷一拂衣袖,徑自便欲起身。
麥福卻道:“呂先生,咱家還沒宣完旨呢。”
從地上爬了一半的呂懷面色一沉,只得再次跪倒。
見呂懷跪倒,麥福這才笑道:“現在宣完了,呂先生請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