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內,那些賬房已然相繼退去。
在嘉靖面前的書案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賬本與歷朝食貨志。
待張佐、陸炳入內之後,嘉靖也逐漸恢復了些許神智。
“食貨志是哪個衙門在修?”
張佐脫口而出道:“稟皇爺,食貨志是翰林院與國史館共修的。”
“好,自即日起,朕給你東廠一個新差事。”
張佐心中一緊。
“皇爺請吩咐。”
“東廠自即日起修兩京食貨志,一月一報,朕只要兩京的食貨志,但這兩京的食貨志要給朕查仔細嘍!銀價、錢價,全都給朕算清楚!缺了人便直接挑幾個激靈的送到內書堂去學,你可明瞭?”
“臣省得。”
此話一出,張佐心中登時大喜。
這就相當於東廠擁有了保送內書堂的權力。
當年司禮監就是靠著內書堂力壓內官監成為二十四內監之首的。
哪怕是人數不多,終歸也是權力在變大。
兩京剛好一南一北的經濟樞紐,大致能將兩京一十三省的銀錢摸清。
嘉靖徑自一擺手,示意張佐退下。
待張佐走後,西苑內便只剩下了陸炳。
“陶家的賬目,查清楚了嗎?”
陸炳這才低頭道:“陛下,陶家的買賣,沒那麼好查啊。”
“如何?”
陸炳自袖中抽出了一份奏本遞給了嘉靖。
“臣已大致查明,陶氏並不直接從事商賈。”
“陶氏多以放貸為主,或與旁人合夥,只負責出錢,陶氏佔股,而後分紅。”
嘉靖的眉頭逐漸緊皺起來。
“佔股分紅才幾個錢?這大好的買賣,他陶氏難道不自己吃了?”
陸炳這才繼續道:“稟陛下,陶氏嫡房人丁稀少,而泗門謝氏又遭屠戮,他們這幾個人怕是吃不下這麼大的買賣。”
“陶氏的算盤也很清楚,他出大頭的銀子,讓別人多佔些股。”
嘉靖的眉頭一緊。
“他便不怕旁人賺了銀子踢開他?”
陸炳苦澀一笑。
“踢不開。”
“陶氏所事者,無外乎絲綢、茶葉、燒瓷。”
“絲綢產出來,需要往外賣,若如是產絲者將陶氏踢開,整個東南怕是都沒人敢收他家的絲,而同行也會趁機壓死他家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