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日大亂了,能出什麼大事?六萬人,長江以北,除了朝廷,誰能養得起這樣一支兵馬?這便註定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壓根就鬧不大。”
“適才那軍士們若是沒有忍住,陛下既可以為大明除去一個隱患,又可以省掉一大筆白羊口大捷的賞賜。”
張居正愈說愈興奮。
“然後咱們再反過來看這個結果。”
“整個京營,已經跟太子綁到了一條船上,誰再想害太子,誰便是與京營為敵!”
寧玦的眼睛瞪的溜圓。
“那皇上就不怕當李淵?”
張居正聞言忍不住笑道:“寧兄,你在想甚?那是京營啊!京營羸弱,欲行變法,必先變京營,將這樣的京營交給太子,剛好可以用太子籍此聲望,整飭京營,而整飭京營之時,君父又可籍此調整,收放自如。”
“不出五年光景,大明即得了一個可用的京營,又給太子殿下鋪平了將來的路。”
張居正端著酒碗嘖舌道:“京營還是小事,藉著這個機會,陛下把嚴嵩跟恩師給逼了出來,領了變法的差事。”
“寧兄再想想陛下是怎麼說的?是要閣部協佐太子,銳行變法,當時只覺是陛下用太子安撫諸軍。”
“現在想來,太子銳行變法,閣部輔之,所有的差事都給了臣下,君父又可以躲在後面與太子勢成掎角,若成,則大事已定,陛下父子此舉,必為千古之美談。”
“若變法敗……”這一次,不待張居正說完,寧玦便回過神來,愕然喃喃道:“若敗至民不聊生,皇上又可借天子權柄,重振朝綱。”
這才是對於嘉靖來說最理想的變法格局。
所有的好人全都讓他當了。
僅有的一點風險,也都扔給太子了。
“砰!”的一聲,寧玦拍案而起。
“他*的,屬王八的不是?!”
張居正趕忙起身。
“寧兄慎言。”
寧玦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這是想當慈禧啊!難道就沒有人再參奏一本了?!”
張居正茫然道:“慈禧者誰?”
寧玦默然,細細想來,在明朝用慈禧的法子,好像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畢竟外面還沒有到清末那個地步。
張居正叼著雞腿又吃了口酒,見寧玦不說話,這才開口道:“雖不知慈禧者誰,但張某知道,你我怕是有段時日見不到陛下了。”
“為何?”
“還這麼輕易能見到陛下,陛下豈不是白折騰了?”
寧玦的嘴巴張了張,最終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長嘆了口氣。
“唉,唉!”
張居正亦是默然。
“變廟堂法易,變江湖法難啊,如果張某沒猜錯的話,太子第一仗,就要從寧兄身上打了。”
寧玦疑惑的抬起頭,看著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