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有些際遇,身上有一件秘器,可探查附近有無修為高於他的人。進入山谷後,磨蹭半晌,竟是發現擄他來此的黑衣人離去了。
他繞著山谷轉了幾轉,發現有極其強大的陣法封鎖了整座山谷,確實無法趁機逃脫。
那人究竟在避諱什麼,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他封進山谷,要他殺死那名女童,卻連在附近守著都不願?
年輕修士發現了一處不大不小的山洞,擄他來此的惡人開口便是要他殺了這女孩,實際上的對待甚至稱得上有些貼心——那名女童被好好地放置在平滑乾燥的石臺上,除了髮絲略有些凌亂,看起來一切安好,既沒什麼傷勢,也沒有被捆束,只是昏睡著,不知道被餵了什麼。
只是一名修為極其低微的修士,以她的年紀和境界,不算很庸常,但遠不及年輕修士先前的猜測——他原以為或許是哪門哪派勢力傾軋中,謀劃著要借外人之手除去對方的幼年天才。
待到年輕修士自洞底中折返至出口,小女孩似是恰好自昏沉中醒來,眼見一名陌生男子站在身前,面色不定,有些驚慌地開口:“你是誰?和那把我抓來的惡人是什麼關係?”
小姑娘撐起身體,洞口明暗的光線映在臉上,是粉雕玉琢的漂亮。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抓到這裡?”年輕修士決定多問幾句再做打算。
“楠楠不知道……大哥哥叫我待在小院子裡,和小鳥兒待在一起,不要到處亂跑,過幾天他就會回來接我。可是半夜睡覺時有壞人要抓我走,還把小鳥兒打傷了……”
……那些世家大派教養出的幼童遠比尋常人曉事更早,這小女孩怎麼就和普通小孩一樣,天真爛漫,什麼都不懂?說話也抓不住重點。
年輕修士有些無言,卻也被勾起了一點回憶——還未入道時,他也曾有那麼一個妹妹,小時候活潑黏人,長大了也是個漂亮的少女,可惜凡人壽命不過百歲。年輕修士二十幾歲偶然踏入道途時,妹妹還是名美麗的少女,待到他小有成就再回家時,已是凡塵易變,父母與妹妹俱是被修者間的打鬥牽連,遭了劫難。
百餘歲於修士尚且年輕,可往昔塵俗已是斷乾淨了。
“我也是被那人抓來的,來時我探查過,這山谷中還有一處山洞,裡面似是很深,不知道盡頭通向何處。要不要和我試試能不能從那裡逃走?那人修為極高,他以陣法鎖住了山谷,無法離去。”
“好。”女童怯生生地回答,翻身下石臺,輕輕跟上他的腳步。
無始於天璇聖地呆了數日,重賞之下有些亂七八糟的訊息,略一細查卻都無果。
這一日,天璇聖女來訪。
“師父命我予你一物。”天璇聖女遞給無始一方木盒。
“這是什麼?”無始開啟一看,裡面有一個錦囊,拆開封口的絲線,拿出來一張方方正正、空無一字、顏色泛黃的符紙。
“昔年我師父在外遊歷時,和盜天門的天機子有些交情,得他贈予一方符紙,憑此可請該門出手推演一次,無論是吉凶禍福,還是其它想知道的一切。”
這確實是一份厚禮,對此時的他來說,更是來得恰好,無始神情一肅,認真道謝。
離開天璇聖地,無始按著天璇聖女給出的秘法推演方位,一路西行。
“鏘——!”走出數十萬裡,一道火紅燦爛的身影忽地從林木間竄出來,撲進無始的懷抱!
“仙凰?”無始認出來使勁埋進自己懷中的小鳥兒,“楠楠呢?”廢了老大的勁,無始才從仙凰的比劃中得出結論,楠楠被抓走了,襲擊者卻也沒能再追上仙凰。
彷彿幼童心性的仙凰,像是受到了極大驚嚇後終於找到親人的小孩子,莫名黏糊起無始,扒都扒不下來,無奈,無始只能一直將它抱在懷中趕路。
無始帶著神凰不死藥來到了崇山峻嶺間一處很特殊的地方,此地地處東荒中域偏北的極西之地,幾乎和中州接壤。這裡很怪異,周圍都是高聳入雲連綿不絕的山嶺,獨獨在這裡圍出一小塊低窪,矮小的石山無數,排列有聚有散,似有規制。
無始騰上高空向下一看,赫然發現諸多小石山排列成了一副天然的八卦圖!盜天門擅長推演天機,這麼一處得天地造化的妙地,於他們是無上寶地。
石山間起先很是寧靜,藤蘿蒼翠,蘭草芬芳,漸漸卻霧氣迷濛,直至什麼都看不見,鳥獸聲息俱無,寂靜到詭異。無始提神,心知必是入了盜天門的陣法。瑤池傳承久遠,底蘊深厚,無始自小涉獵極廣,此刻細細思索,斟酌著一一破去大大小小的迷陣困陣。
破開又一道迷陣,霧氣忽然散開,石山間的道紋大挪移,顯出一條路來,一名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立在盡頭。“我師天機子算到有客人來訪,讓我來領你進去。”
“多謝道友。”無始跟著少年向裡走去。
這是一片淨土,泉流清澈純淨,藤木蒼翠欲滴,芳草芬芳馥郁,精巧的樓閣沿溪而立,寥寥數座而已。
少年領著無始走進一座小樓,一名頗為年輕的道人正等待著他們。
“師父,您叫我去山門迎接客人,我已將等到的人領來了。”少年恭謹地稟告,隨後侍立一旁。
無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天機子,天機子神容清淨如霜雪,看起來有一種仙氣,立身青竹築成的小樓之中,像是超然塵世外,不沾染紅塵氣。
盜天門盜天術,堪稱驚世神術,有神鬼莫測之能,可竊天地造化,推演禁忌,盜盡天機。盜天門傳承久遠,卻從未興旺,往往隱秘難尋,歷代傳人不過數人,多不得善終,皆因窺破天機,終遭天譴。
“你的來意,我已知曉,無需多說。你要尋的人當尚在東荒之內。”
“敢問前輩,我要如何才能尋到她?”
“東南而行,當能相見。”天機子一言之後微微一頓,隨即補充:“得清嵐傳訊後,我算到了你何日將至,提前命弟子于山門等候。但你要找的那個人不可算,稍一觸碰,恐將累及我盜天門數萬載傳承,只是冥冥中有些預感。那張符紙你可留著,這一次不算我盜天門出手。”
天璇聖主姓謝,名清嵐,然彼業已繼任聖主之位數百年,世人多稱之天璇聖主,而天機子以名諱稱之,果然如天璇聖女所說,兩人是舊識。天機子一代奇人,亦不敢推演楠楠的下落,只能憑著玄妙的預感指出一個方向,無始此番乃是承了天璇聖主一份大恩。
謝過天機子,出得八卦石山陣,無始沿東南而行,期望能遇上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