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可能不會再有學生來了。”秦嫻低聲說道,沉默片刻又道:“莫七迦見沒有孩子來學堂,便一一去問了,得到的回覆都一樣,不來了。”
張鑑被大先生宣佈除去先生位的第二天一早,這個訊息就在祖洲和世間炸開了鍋。
這裡頭少不了某人的推波助瀾。
那可是先生啊!
世間位先生者,聖人夫子像傳下,別說到哪裡都會被奉為上賓,就是身後也可能配享太廟鳴鐘等禮。
一時間,祖洲的謠言跟雨後的筍一般層出不群:有說親眼瞧見張鑑殺人拋屍的;有說張鑑滅人村子滿門的;還有人足足列了張鑑十條罪狀,條條說的有板有眼,跟真的一樣!
沸沸揚揚的謠言一傳,誰還敢把孩子往來送,自然學堂空空。
自古人心,最難測。
“這就是輿言,你怕嗎?”張鑑突然問道。
秦嫻聽了,半晌沒言語,張鑑像是有無限耐心,也不催促。
“先生怕嗎?”秦嫻問道
“怕。”張鑑淡淡道:“但為天下蒼生,不能為蒼生所容,怕便做不成了。”
窗外陽光斜照,風很輕。
兩人對視,一個閉眼一個站立。
畫面很美,靜謐安詳。
許久之後,秦嫻才說道:“蒼生既然容不得先生,那先生還容得下蒼生嗎?”
張鑑眼睛睜開,看著秦嫻,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容不容得,試過才知道。”張鑑緩緩站起,走到門口,又回過頭看著秦嫻,“你信我嗎?”
秦嫻沉默。
“你信我,就夠了。”張鑑微微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句,“只為萬世開太平!”
張鑑的每一步都邁得無比堅定。他的身後,是一座空蕩蕩的學堂,還有一個是一名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少年的未來。
他走到院門口時,喚著秦嫻:“你跟我來。”
兩人一路走出了栗子村,走過了橘林,一直走到了那座寂靜的鼎山,那座破屋。
葛老頭還在扎著紙人。
張鑑上前行禮道:“葛老,上次匆匆,沒顧得上和您行禮,還請不要怪罪。”
又道:“這一屋子的紙人,扎得夠多便沒用了。”
葛老頭置若罔聞,只是不停地扎著紙人。
張鑑也不在意,自顧自說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可是不信這些的。”
葛老頭扎紙人的手一頓。
“其實你扎的紙人,沒有用!”張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