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了把椅子,緊挨律照川的床沿擺好,坐下。
得見他睡顏安穩,呼吸輕柔如雲,我輕吐了口氣。
我端詳他,單評外貌,是無可挑剔的漂亮。可惜,過於尖銳的表情與毒辣的口舌大大削減了分數。特長是,可隨時隨地可以激怒別人,令人七竅生煙。而此時此刻,他完全剝離了跋扈張揚,還添了幾分乖巧。
猛獸收斂利爪也能營造溫和的假象。
我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好久……
似接收到訊號般,他猛睜眼瞪我。我下意識外後一挫,後背猛抵上椅背。
呃,痛啊……
雖說,他就這麼鬆垮垮地躺著,目光依舊冰涼刺骨。
我垂下腦袋,片刻後再悄然抬眼,那人果然還在凌厲審視我,我坐立難安,毫無靈魂的解釋自己此刻的身份:“我是看藥水的。”
“我睡了多久?”他的聲音完全沙啞,釋去力量的聲音反透著一股別樣的溫柔。
“……兩個半小時。”
得到答案的律照川愣了。
之後,他不再開腔,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尷尬”二字在房間上空悠然飄、蕩……
我意圖打破沉默:“我陪你聊會兒天吧。”
他看了我一眼:“聊什麼?”
我插手入兜,指尖觸到了硬卡紙的一角。
“律少爺……你去鯉城了?”
律照川瞬時擰緊眉頭。
我立刻解釋:“你可別誤會……”
“是!”他快速回答,凜凜盯住我,一字一句坦然告知,“我去鯉城醫院查你的病例。”
“怎麼樣,我沒撒謊吧!”說完,我才發現,自己語氣裡竟摻雜著一絲驕傲。
他沒回答。
“在你的記憶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又問。
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
“難不成,你還想從我嘴裡套到誇讚?”他的聲音一如他的表情。
我推測:“……看來,我們以前關係不太好。”
“的確稱不上和諧友愛。”
我將項鍊從衣服裡拔出,利落將星星拆開,我將其中一邊亮給律照川:“你認不認識他?”
律照川飛快掃了一眼照片:“不認識。”
“你再看看。”
“不認識!”律照川微微提高了音量。
“……哦。”我悻悻收回項鍊,將星星恢復成原狀,拇指撫過金屬光滑的表面,剛才,它帶著我炙熱的體溫,才與空氣短暫接觸,就迅速涼了下去。
雖然我記不起照片裡的少年是誰。我既隨身攜帶,那他對我而言,應該很重要……
我悠然想著。
“這個袋水怎麼滴得這麼慢!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拔針!”律照川突然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