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素男子神情微顫,目光燭殤。
“說下去……”
深色背影稍有遲疑,隨即輕嘆一聲道。
“不管這池中之物有著何等能奈,都並非泛泛之輩,若想收為已用,必先鞭之,善之,養之,棄之……”
男子說到這,便沒有再說下去,反而內心翻騰出一絲莫名的苦楚。這些,不正是身前之人對自己慣用的伎倆?此刻藉此警醒,當真荒繆可笑。
男子伏下的身軀伏的更低,整個身子抖個不停,不知是笑還是哭泣,他身前之人靜步而行,站於他的身前。良久,一隻厚重,有些發白的手掌始終沒有去拍打男子的臂膀,隨即手掌握拳,闊步走出了囚室。
塵歸塵,土歸土,世間的一切都寫在了臉上。
男子伏低的身子慢慢立起,眼神悽楚而堅毅,他唇舌一動,一把二寸刀片赫然顯現在了嘴角,男子眼睛微閉,手起刀落,整個身子斜頃一處。隨其倒下的,便是鮮如雞冠的紅,凌空揮落,溢澤滿空。
吼……
吼吼吼——吼吼吼——
眾人詫異之餘,全都低聲呼吼,為任天龍的堅韌感到敬畏跟賞識。
呼吼聲越演越烈,在被獄警扶離的任天龍耳際旁,久傳不止。
D15區,四樓西角128號囚室,是這片區域中,最臭名昭著,最蠻橫,也最不講人情世故的一幫囚徒。
他們的血腥與欺壓,是眾所周知的,不管從監獄下放到他們這間囚室裡,是什麼樣的狠角色,不出三月,要麼瘋癲痴狂,要麼呆若如殤。
有人稱此囚室是死亡之地——生的禁門,死神的駐地。
然,就在今日,128號囚室將迎來一位特殊的獄友。
叮!囚室牢門被開啟,任天龍走進牢門。
依然是靠門的上鋪,任天龍將生活用品放在床頭。看眼房間睡熟的七人,再看看下鋪胡腮長滿圓臉的男子,磨牙的時候,唾沫橫飛。
任天龍不以為意,剛從土刑死裡逃生,他太累了,需要好生休息,最好能大睡一覺。
雲浪青煙撥滄海,紅霞銀月鎖長空。
潔白的天際,白雲朵朵,紀雪纖麗容顏,身席湛藍色長裙,在細雲中仿若天仙,脫俗出塵。任天龍面目悽楚,含情脈脈,與紀雪四目相望。
任天龍說:“我在夢中見到你,我夢見你在黑暗中游蕩”。
紀雪說:“我也是,我們找到彼此 我們在黑暗中找到彼此”。
紀雪話音剛落,突然天際陰沉,白雲瞬間陰鬱黑暗,清明的蒼穹瞬間漆黑一片,紀雪的音容笑貌頓然潰散一空,融入無法窺視的黑暗中……
128號囚室裡,正在上鋪沉睡的任天龍,脖頸突然多出一條繩索,繩子像一把永遠無法閉合的鉗子,將他的咽喉死死卡住。繩索的兩端被一個碩大的猛漢把持,他的周圍站立著六名閒情自若的男子。
“咳咳……咳!”
任天龍睡意頓散的面目瞬間通紅,粗筋暴突,整個身子不由的亂抖,像是再次被電雨臨幸一般。
“噓,很快,你不是命很長嘛,很快……”
一旁面目陰狠,神目可憎的男子盯著痛苦掙扎的任天龍,有意味的輕輕說道。
“是的,華夏人,不用感謝我們,呵呵”。
留著鬍鬚的黑壯男子隨聲附和道。
聞言,其餘五人全都低聲嘻笑連天,眼睜睜的看著任天龍生死掙扎的這一刻,似乎創造與見證死亡,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