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捲起漫天紅葉。
留悠悠的花在長歌起伏,映出他淡淡的卻如此遙遠的一縷笑意。
全身充斥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他紫色的眸子,當帶著說不出的寒冷,默然片刻,卻欣然有喜色,“叔父,你有沒有為一個人拼過命?”
拼命……
頑固不化的白鶴當然也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不過追憶的人早已去了西天極樂世界享受安寧了。
“叔父既然有猶豫,那麼我的答案還重要麼?”白非墨終於得見白鶴的遲疑,不是因為情愛,而是因為情話。
白鶴年方二八的那年,同樣傾心於一子虛國女子,那女子貌美如花,撫得一手好琴,卻因為違逆了家中長輩的意思拒絕進宮,三尺白綾就吊死在閣樓上。
白鶴趕到的時候,後知後覺意識到失去摯愛的心痛,欲哭無淚的絕望,恨其不爭的無奈……所有懊悔和不甘最後都隨著她落棺的腳步都一併鎖在了過去。
“北辰,我也退一步,你也莫要再執著。這一關你要過得去,我便從此不再幹涉你的每一件事;若是過不去,你便從此不再踏出桃花島一步,並且徹底忘掉那個女人。”
白鶴提出了一個條件,僅有他自己知道白非墨要面臨的關卡有多困難。
“好。”白非墨眼都不眨地就答應了,儘管回到桃花島才捱了幾十通毒鞭,跪了一天一夜未進米水。
卻聽白鶴淡淡說道,“天塹變,第一任掌門留下的十宗之罰。”
白非墨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叔父說的可是而立將死的島主們都會去自我了結的地方?”
天塹變有多恐怖,不亞於阿鼻十八層地獄。
凡是將死之人才會放棄生命,選擇慢慢等待死亡的召喚。而十宗之罰,便是這最凌遲的終結之地。
“北辰,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你知道,進去以後……要麼打破十惡之罰的束縛,功力大增靈源大漲;要麼受制於十惡之罰的束縛,功力驟減靈源被毀。”
白鶴為他的監護人,也是這世間僅存的一點血脈關係,自是不忍心白非墨為愛挺險闖難關。
“我知道,進去只有活著走出來一條路,不然就是具白骨躺在原地。”白非墨很清楚天塹變開啟後的結果,在他眼中只有“贏”這一個字。
踉踉蹌蹌的卡老全程都在看著白非墨的一舉一動,油然而生的憐憫之心,幾度都想與白鶴胡攪蠻纏一番,好讓他儘快離開去找愛人。
可在聽到“天塹變”三個字的時候,整張臉都變得煞白煞白。
“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卡老雖然欣賞白非墨的年少有為,但更加明白十罰之行是個什麼玩意兒。
況且,還是他親自開啟的陣法。
只見白鶴揮手示意卡老,當著許多長老的面,一句秘訣“我思故我在”緩緩開啟了天塹變陣法。
天塹變一開,入陣者便魂魄離體,只有元神完全進入陣法當中。
煙雨霏霏,綿綿不止,曾經簇簇的花在微雨中綻放,瓣瓣凝香,葉葉欲滴。
白非墨眺望著有些零碎的前路,滿眼都是黃綠的顏色。
他不小心觸碰到那嬌嫩的花瓣,也會沾染上幾點粗糙的黃,有一點溼潤的觸覺。
白非墨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掀起一股香草的氣息,夾雜著些許香火的濃郁,沉澱在如紗的世界裡。
不對,天塹變不是最難熬的刑罰嗎?為什麼待我這般不一樣,甚至是照顧我的感覺。
白非墨覺察到了一絲不妙,如果真是第一任掌門留下的東西,那麼怎麼可能算得到會是自己進來。
“掌門!我是白非墨,桃花島第一百任島主,今日打攪了,還請多多包涵!”
白非墨中氣很足,耳邊轟隆著煙火綻放的絢麗,一滴晶瑩的露珠化作人形從高處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