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開門聲後,來人進了屋,坐在位子上的吳主任立刻站了起來,道:“張連長,原來是你呀,坐,坐。”吳主任指著對面的椅子,又掏出一支菸,道,“抽菸,抽菸。”
張哲的爸爸接過煙,看了看兒子,坐下道:“主任,張哲犯什麼大事了?”
“沒事麼大……”,“事”字兒還沒說出口就被一句厲喝打斷。
“沒事麼大事?這都不算大事兒,什麼事兒才能算大事兒?”許瑤的媽媽吵嚷著要大家評評理,道,“你別以為你是個連長就能任憑兒子在學校裡胡作非為,你看看這個吧,你兒子的傑作。”
許母把一張更加精美的信紙丟過去,張哲的爸爸撿起來細細地看了幾遍。
“楊曦,你回去上課吧,我們這兒沒你的事兒了。”吳主任看著楊曦道。
楊曦舉步外出,楊父並沒有予以任何阻攔,臨出門前聽到張哲的爸爸語言溫柔地辯駁道:“這是孩子雙方的問題,也不是誰對誰錯的事兒……”
楊曦出了門,身後傳來一聲厚重的關門聲,楊曦被嚇得急皺了一下臉頰,劇烈而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在臉上穿行蔓延,像是被汽車輪子碾壓過的土路,自動復原成了一種奢望。
楊曦匆匆跑到廁所裡,開啟小便池子邊上的水龍頭,捧起一捧水往臉上澆,疼痛感並沒有因為冷水的封凍而減小,反而更加難以忍受。楊曦趕緊忍著疼抹乾臉,疾步朝教室走去。早晨的涼風像一根根毒針紮在臉上,清晰而細密的痛覺觸動了神經。
楊曦推開教室的門,叫了聲“報告”。
“請進”。
楊曦低著頭走進教室,臉上的淤青還是被同學看到了,悲哀的一幕。
可以為之立碑的好孩子乖學生竟然成了這副模樣,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
楊曦坐回位置上,拿出政治書立在桌子上遮住自己的臉。
“剛進來的那個同學,做了什麼丟人的事,還要拿著書當遮羞布。”一張苦瓜臉的政治老師道,表裡如一的苦瓜,只是沒什麼營養,和語文老師一樣的貨色,不,比語文老師還不如,語文老師至少還有當演員的天賦。
楊曦放下書,埋頭聽了幾分鐘就下課了。
“你怎麼了……”林羽靈正待問下去,班裡一大群男生像聞到腐肉味道的螞蟻,匆匆聚集了過來。
“操他媽的政教處,好壞不分嘛,怎麼連好學生都被虐待,是誰打你成這樣,改天找他算賬……”薛剛道。
楊曦從位子上站起來,大笑著誇誇其談,道:“哎,都怪我太執拗了,被他們訓了就頂嘴,結果那個老師就給了我一巴掌,說我沒教養。”
伍順道:“他媽的下手也忒狠了吧,你可是未成年人呢。”
楊曦用手一拍桌子,道:“當時我也很氣憤,就和他廝打在一起,結果……”
“結果怎麼了?”
“結果他們幾個老師就以為我是頑固分子,幾個人一起上,把我按在地上,拳腳一起上,你們說說,我哪是他們的對手啊。”
“靠,虐待未成年學生,這筆賬我們幫你記下了。”
楊曦怕他們真的去找老師算賬,便假裝咬著牙歪著嘴,道:“算了吧,怎麼說也是我不對在先。”
“那怎麼行呢,有仇不報非君子。”
“滅絕來了!”
楊曦側頭一看,英語老師抱著書本朝教室走來。楊曦才記起來今天星期二,苦澀的一天,一浪才退一浪又來。
身邊的男生趕緊回到座位上,楊曦鬆了一口氣,這牛吹得,用自己的皮肉之苦作證據,還是適可而止的好,萬一被人揭穿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