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想了想,疑惑道:“現在這個時間,有什麼特別的嗎?”
按說嬴鈞來晏國之後,剩下幾國之間三年內都沒有再發生戰事,一直是風平浪靜。
……因為這事,父王還大大嘉獎了提出讓嬴鈞來做質子主意的丞相伯勝,聽說前朝大臣們也都附和,說把景國的殺星弄了來,天下都太平了。
但這一次,晟國只派了精銳幾人,目標還不是晏國王室成員,而是專程來刺殺嬴鈞,難道是為了讓景國質子死在晏國,挑撥兩國關係?
可是嬴鈞已經來豊都三年了,參加田獵也並非第一次,為什麼偏要挑這個時間來殺呢?
“沒有。我也想不通。”嬴鈞毫無波瀾地道。
……聽起來並不十分真誠。
傷口包紮好了,對話再次結束,兩人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一陣微風吹過,竟是風暖微醺,似乎沒有先前那麼冷了。
冷意稍退,安樂便感覺出身上蒸騰的熱度,一陣疲憊湧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拼殺了好半天,又跳水受驚,這麼一串折騰下來,她實在是累壞了,雖然以他們的時間來說應當還是下午,但這裡夜色深沉,她不由得產生了睏意。
兩人又沉默了半天,安樂抬頭望望流向遠方的燦爛河水,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經意間慢慢放鬆了下來。
從剛才命懸一線的危局中脫離出來半天,她這才真的感覺到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心中某隻小鹿忽然又不安分地窸窸窣窣動了起來。
她想了想:“我看,咱們在這裡不知還要待多久。現在你身受重傷,就算是探索四周也得先歇一歇,不如各自講一個故事來聽?”
嬴鈞的神色似乎頗為無語,但卻並不意外。大概他也並不想與安樂討論陰謀詭計,畢竟雖然此地兩人關係微妙,但終究在現實中對立。
剛才他話語中有所遲疑保留,安樂聽得出來。但她知道就算追問,他也不會說,便懶得挑明。
是個人都會喜歡聽故事嘛。既然不能說別的,講點故事消遣消遣也好。
“那,我先講一個好了。我其實不太會講故事,你就湊合著聽吧,哈哈哈。”安樂笑眯眯道,“從前呢,有一位公主。”
“……你是在講你自己的故事嗎?”
“不是啦,聽故事就好好聽嘛,別打岔!”或許是太累了,她居然難得地耍起了小姑娘脾氣。
“……好好好。”哪怕是明顯不走心的敷衍安慰,用這把溫玉似的嗓子說出來,也讓人聽了覺得十分熨帖。
“這位公主呢實在不起眼,不是王室公子們中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更不是嫡出的,琴棋書畫、君子六藝,無論哪一項都不突出,父王母后也並不喜歡她。
“她看起來不爭不搶,其實心裡面總是在想,也許父王實際上是很愛她的,只是從來不說。
“可是,無數次的試探之後,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公主,降生在王室已經是最大的運氣,任何其它的都是奢望,包括父母的愛。
“公主明白了這一點,活得更加通透寧靜了,可她其實不快樂。直到後來有一天,一直很照顧她的太子哥哥給了她一塊玉玦,告訴她,這是她孃親留給她的玉玦。
“她自出生就沒了母親,對孃親從來沒有概念。那時她才知道,原來還有人這樣地深愛自己,哪怕已經不在人世,依然能透過一個普通的物件,讓她感受到那種滾燙的,被人愛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