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實在是太過奇異,安樂沉默了半晌,只感覺腦中一片混亂,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於是,她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不疼!
天啊這是夢!
“安樂殿下,你掐的是我。”一把溫玉似的嗓音從旁邊傳來,倒是毫無惱意。
“……還挺疼的。”他面不改色地又加了半句。
安樂瞬間覺得尷尬從自己的每根頭髮絲兒冒了出來,腦子不知是不是為了自保,只覺得更加昏沉。
半晌沉默之後,還是嬴鈞先開了口:“不管什麼神神鬼鬼,大約也比不上人可怕。無論這裡是仙境還是鬼域,照目前來看,應該暫時沒有什麼危險,我們也可以先休整一下。”
安樂木然點點頭,徹底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沉默。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就在安樂覺得自己的每根頭髮絲兒都在滋滋地冒著尷尬的熱氣兒時,嬴鈞撕了一片衣角,開始彆扭地單手包紮左肩的傷口。
可是,可是他一動,躺在他懷裡的安樂才切實地感覺到自己就半躺著枕在他的胸膛上。他的體溫隔著幾層衣物傳過來,她甚至能聽到他略微急促的心跳……
安樂渾身緊繃,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好了。
嬴鈞慢條斯理地包紮,她便欲言又止,猶豫了好幾次,終於狠狠地下定決心,開口道:“那個……我來幫你吧,單手實在是不太方便。”
反正四下無人,還不知何時能離開這裡。他的傷這麼重,不好好處理止血,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畢竟他是因為救自己才受了傷,豈不聞數百年前亞聖所言,男女授受不親也該有權宜之變。飽讀詩書的小透明才女安樂安慰自己道。
嬴鈞沒說話,手上動作卻頓了頓。
哦,這就算是默許了吧。
她撐著身子起來,側身湊過去,皺著眉頭把包紮到一半的布料開啟。
布料是深色的,在星光下染了血液看不分明。可一開啟,血肉淋漓的傷口和白骨便露了出來,安樂不由得手上一滯,心中咯噔一下。
嬴鈞在這時低聲道:“刺客是晟國派來的。”
晟國?
安樂皺起眉,頓了半晌沒接話,只是下手重新開始包紮。
嬴鈞沒等到她的回應,便語氣沉沉地繼續往下說:“他們的佩劍和箭鏃,都是晟國宮廷侍衛的制式。也只有晟國和晏國鄰近,對晏國春蒐場地瞭解如此精準。”
……其實景國也知道春蒐的地點吧,這兒不是有他麼,安樂心道。
不過想來,嬴鈞對於自己國內的勢力還是有把握的,應該不至於被家裡來的刺客逼到面前了,還一點兒風聲都沒得到。
“這次實在是我疏忽大意了,完全沒料想到他們竟然會選在這麼一個時間來殺我。既然對我下手,想來是要有所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