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凌為楚徽召辦冠禮以來,大虞中樞及地方,特別是虞都及京畿治下,出現的事兒是一波接一波,即便心思再縝密的人,接連不斷地收到各種訊息,都有種身處在局中之感,就好似眼前有著層層迷霧,這在過去是從沒有過的……
一場小雪毫無預兆的下了。
讓有些暖和的天,轉瞬間又冷了。
寒風呼嘯,吹的人有幾分不適。
“唉…這天下治理起來是真難啊。”
大興殿內。
一道輕嘆聲響起,讓坐於錦凳的徐黜、王睿看向天子,二人的表情沒有變化,但眼神卻有著細微變化,被二人注視的楚凌,倚著憑几,人斜靠在羅漢床上,給人的感覺是很疲憊,很心累的。
“不瞞兩位卿家啊,朕有時是真懷念在上林苑的日子,什麼都不用想,整日樂呵呵的,不似現在,什麼事都要呈遞到御前來。”
楚凌嘆了口氣,向前探探身,拿起一封奏疏,似倒苦水一般的說著“就說這南北兩軍操演一事,韓青呈遞上的奏疏,說南北兩軍之中,對北虜、西川使團帶有敵意的太多了,特別是南軍,張恢在的時候還好,這一奉旨領軍奔赴宗慶道平叛,這可好了,底下的人就始終不消停。”
“都是南軍的,憑什麼要他們留守,而叫一批人去平叛,韓青怕出什麼岔子,畢竟跟我朝有世仇國恨的北虜、西川還在,所以朕一想啊,乾脆就叫南北兩軍操演一番,叫底下的人都耗耗精力與心氣。”
說著,楚凌將奏疏摔到御案上。
徐黜、王睿的視線,落在了那封奏疏上,這幾日京郊一帶熱鬧極了,北軍的,南軍的抽調不少軍隊,在幾處搞起了操演,這讓虞都內外是熱議不停,也是在此等態勢下,一些話題傳的很快。
有人說南北兩軍操演,是宗慶道治下叛亂鎮壓不利,可能操演著就奔赴前線馳援了。
有人說宗慶道出現叛亂,背後有東籲在搞小動作,畢竟兩地緊挨著,且先前查的走私,查到不少兩地的腌臢事。
有人說北疆出事兒了,北虜這邊啊知曉國內出亂子了,所以想像先前一樣,再一次趁火打劫。
有人說南詔餘孽……
有人說……
總而言之出現的各種話題,以最快速度席捲了虞都內外,並迅速的朝京畿道各地散播開來。
連帶著前些時日,在虞都引起不小轟動的商儲銀號,這衍生出的種種話題與熱議,就這樣被遮掩下來了,當然這還是在虞都一帶,而似轄地更廣的京畿道各地,南北兩軍操演之事讓各地出現的一些事兒也跟著被遮掩下來。
很多人都在猜一件事,今上是打算動兵興武了?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仗一旦開打,數不清的錢糧就會砸進去,可今下的大虞哪兒能折騰一場大戰啊。
何況北虜與西川的使團還在,即便是再不知兵事的人,也知道這絕非動兵興武的好時候,人就不會把訊息傳回各自本國了?
對深居於大興殿的楚凌,在知曉一件件他推動下的事宜,繼而衍生出的種種輿情與議論,楚凌就清楚的知道一點,即現階段的大虞上下,的確開始適應他這位皇帝掌權親政,也知曉他這位皇帝有些手段,但是在遇到一些大抉擇時,大波動時,在不少人的心底啊,還是有動搖,有懷疑,有擔心……
這對於大虞而言並非什麼好事。
“陛下,老臣斗膽問一句。”
在王睿詫異注視下,徐黜微微低首,對天子說道“您是想動兵興武,以震懾北虜、西川兩國使團嗎?”
尤其是聽到了這話,王睿的表情有些變化。
“慶國公何出此言?”
楚凌笑著看向徐黜,“今下國庫怎樣,中書、尚書兩省是最清楚的,就現在這種國情態勢,朕動兵興武是嫌天下還不夠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