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閉了閉眼,說:“早些睡吧,你明日還有事務要處理。”
沈鶴知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無言,房內便是寂靜,只除了蕭瑟的北風偶爾會嗚嚥著從窗前掠過。
秦香絮睡著了,但睡得並不安穩。
她做了夢,很多夢,從前的事與而今的事都有,交織穿插在眼前,引得人心潮起伏。
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孤立無援的時候,耳目之間盡是號哭吶喊之聲,張皇驚恐之態。
秦香絮心有餘悸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仿若失序。
曙色還未明,室內依舊寂靜,針落可聞。
秦香絮睜眼後發現,她在睡著時,不知不覺地翻過了身子,抬頭便是沈鶴知安然沉睡的臉。
他的面容籠在朦朧的黑暗中,影影綽綽,唯有線條流暢的輪廓清晰。
秦香絮看著他,看了許久,才稍稍湊近,在他光潔的下頜,留下一個小心的、謹慎的吻。
吻完,她立馬後撤,生怕動作驚醒沈鶴知,定睛觀察了他好半晌。
沈鶴知似乎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氣息平穩,眼睫也不曾顫動。
秦香絮這才鬆口氣,重新窩到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再次睡去。
而她睡著後,沈鶴知卻睜開眼,眸中清明,毫無睡意。
他的視線在秦香絮臉上逡巡,像在輕撫,像在描摹。
沈鶴知摟著秦香絮的力道緊了緊,把她又往自己懷裡帶了幾分,另一隻手則往下,分開她的手,強行與她十指相扣。
......
秦香絮醒來時,身邊已經空了,床上半點餘溫都沒有,想來人已離開許久,若不是那處的床單還留有褶皺,真是看不出半點有誰來過的痕跡。
雙兒伺候她梳洗完,剛撂下梳子,沈玲瓏就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大喊著:“娘娘娘娘娘娘娘——”
秦香絮笑了笑,沒忍住逗她道:“你是在喊娘,還是娘娘呀?”
“當然是喊的娘了!”沈玲瓏說著轉身,拿手一指張稟山,昂著下巴,滿臉坦然道:“娘他欺負我!”
被指到的張稟山摸了摸後脖子,朝秦香絮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誰欺負誰都不用猜,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秦香絮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無非是玲瓏想玩,而張稟山回回不肯,換在平時,她肯定會好好說玲瓏的不是,把她拉回正道上來。
但一想又不行。
她昨日才說完會補償,玲瓏今早就跑過來說這些,顯然是想體驗有母親撐腰的感覺。
秦香絮不忍打破沈玲瓏的美好願想,可真懲罰認真做事的張稟山又不行。
一或二,她選了或。
秦香絮引開話題道:“玲瓏想不想出府玩?”
這話直戳到了沈玲瓏的心尖,她馬上就把跟張稟山的恩怨拋到腦後,驚喜道:“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秦香絮見她此狀,心中難免酸澀,愧疚感更甚,但她強行壓下去,露出個溫柔至極的笑容來:“娘怎麼會騙你呢,說要帶你出去玩,那便是真帶你出去。”
沈玲瓏興奮地搓了搓手,問道:“那我們要去哪裡玩呀?什麼時候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