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
“表裡不一。”
“口蜜腹劍。”
......
她跟背書似的,嘩啦啦地倒了無數個罵人的詞彙。
沈鶴知原先還安分聽著,後來秦香絮的聲音愈來愈大,他就偏過身子,看著她問:“夫人在罵誰嗎?”
聞言,秦香絮眼睛睜大,很是驚訝地道:“我是在罵陷害我皇兄的幕後之人,難不成汙著大人的耳朵了?”
她說著蹙眉,有點為難地道:“可是那人實在可惡,不罵兩句,我心裡頭總是不痛快的。”
秦香絮微笑:“不過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罵的不是你,你聽到便當沒聽到吧。”
沈鶴知清玉般的臉上始終帶著點若無其事的泰然,他微微俯身,與她拉近距離後,就與秦香絮對視,什麼也不說。
秦香絮摸不透他的態度,被他盯著盯著,就有些如芒在背。
好在沈鶴知看了不多時就收回視線,淡淡地回了個:“好。”
秦香絮見他憋了半天,只冒出這麼個字,心中原緊繃的弦,就松泛了。
正如她不能當著眾人面掙脫他一樣,沈鶴知也受掣肘,他便是再生氣,也不能在眾人面前與她發火。
想明白這個道理,秦香絮就輕松很多,重又開始指桑罵槐,只是這會兒跟剛剛有了點分別。
剛剛只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但此刻沈鶴知也加進來,不讓她的話落到空處,句句有回應。
不管秦香絮說什麼,沈鶴知都會回一句“夫人說的是”,導致她說著說著,聲音就逐漸沒了。
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沈鶴知不是東西,那她又是什麼。
秦香絮覺得她罵著罵著,像是罵起了自己,就老實地閉嘴,想著再忍會兒,就能逃離沈鶴知的桎梏了。
沈鶴知負責督查官員,只要這些官員離開,他自然就沒有理由再在這裡停留。
秦香絮抬頭看了看天,最多酉時,這些人就會離去。
國庫失竊雖是大事,但畢竟刀沒有懸在他們頭上,這些朝廷重臣不可能真費多少心力、日夜不休地查,更何況於他們眼中,此案的真兇早已落網,就是秦飛鴻。
所以等三日之期到,他們只要將二殿下朝刑部大牢一請,差事就辦好了,哪裡需要勞累什麼,只要敷衍敷衍皇帝。
因而酉時的時候,他們就藉口要分頭查案,準備從秦飛鴻的府邸離開。
秦香絮見狀眼睛一亮,想要去皇兄身邊,只是這次還未等她掙,沈鶴知已率先松開了手。
秦香絮得了自由,朝他瞥去眼,暗道了聲算他識相,就去往秦飛鴻身邊。
這頭,大理寺新升上來的少卿,將手裡拿著的東西,恭敬地遞給沈鶴知後,垂首道:“案件的卷宗,下官吩咐手下原樣謄抄了一份,特給大人過目。”
沈鶴知略掃了一眼,說:“你有心了。”
“應當的,應當的。”那人說完,又道:“下官還要處理事務,就先失陪了。”
他一說完,後頭兩個也跟著離開。
此三人的離去,對沈鶴知並未造成多大的影響,他只是垂著纖長的眼睫,隨意地翻開兩眼卷宗,就朝李成道:“我們也走。”
他轉身,落日熔金下儂豔的眉目,越發璀璨奪目。
沈鶴知一言不發地朝前邁步,原本耳邊只有清寂的風聲,未幾,另有道腳步聲跟上來了。
“公主不去陪著二殿下,來臣這裡做什麼?”他眼睛望著前方,問卻是問著身邊的秦香絮。
剛剛還巴巴的夫人來,夫人去的,這會兒倒是擺起矜持的架子,開始裝生疏了,秦香絮在心中肺腑完,跟沒事兒人似的揚著個笑臉,說:“我想跟在你後頭去看看玲瓏,我許久不曾見到了她,心中甚是想念。”
“公主跟著臣,是想要去見玲瓏?”沈鶴知問。
“對。”秦香絮覺得這個藉口再正當不過。
可沈鶴知還是無情拒絕她:“既然是想念玲瓏,那臣就不好讓公主跟著了。”
秦香絮拉住他的手臂,想著幹脆破罐子破摔算了,直言道:“我就要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