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
車夫隔著簾帳,朝裡頭道:“殿下,是個姑娘。”
秦飛鴻黑著臉回應道:“廢話,要你說?!”
這姑娘吼的一嗓子,差點給人耳朵給震碎,誰聽不出來她是個女的。
秦飛鴻伸手抹了把臉,很不高興地想,別說什麼姑娘了,這次就是他老孃來,他也要發脾氣!狠狠地發!
他掀開帳子,跳到地上甫一站穩,就伸出食指,用力地指著那哭著的人,冷笑著威脅道:“敢得罪本殿下......呵呵,你完蛋了。”
柳玄靈只顧著哭,因為太過傷心,她都沒聽到她的哭聲之外,還有別的什麼人在跟她說話。
丫鬟倒是注意到了對面馬車上的皇家印記,但光她知道不頂用啊,她家小姐不理人,她眼看著秦飛鴻臉色越來越黑,而小姐依舊理都不理。
丫鬟著急又害怕的,沒忍住,就也跟在柳玄靈後頭大哭起來,哀嚎道:“爹啊——娘啊——女兒還沒給你們盡孝啊,怎麼就要離開你們了——”
主僕倆要不能當上主僕呢,哭起來的嗓子都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的,給秦飛鴻都看傻了。
他尋思他也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長相,怎麼還沒說兩句話,她們兩個就哭得抱作一團。
秦飛鴻皺著眉,朝那姑娘走過去兩步,拿腳踹了踹她的驢車,說話沒好氣道:“喂,本殿下——”
“嗚嗚嗚......”
柳玄靈抱著膝蓋哭,哭得有點喘不上氣了,就抬頭吸了兩口,淚眼模糊中,依稀看見有誰站在她跟前,只是那人一看到她的哭相,就跟見到鬼似的往後大退三步。
秦飛鴻連馬車也不要了,頭也不回地往回跑。
侍從雖然不解,但還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只有秦飛鴻知道他剛才看見了什麼。
要是他沒記錯,宮裡頭那些娘娘,不是個個粉腮細雪,有淚輕流,哭得一個比一個好看嗎。
怎麼剛才那個姑娘就那麼埋汰?
真是要命了。
他就沒見過那樣式的哭法——
眼淚鼻涕都糊在一起,整個人面目全非啊!
秦飛鴻想得渾身一顫。
太嚇人了,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
天擦黑未久,夜闌風靜,月色銀白得毫無斑駁,鋪著一地不含漣紋的霜,聖潔婉約到了極致。
公主府威嚴華貴的朱門緊閉,釘帽鎏金,九路縱橫,十分醒目,門環基座的獸首,大張獠牙,威怖十足地盯著來人。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這澄明的月色下,幾乎無所遁形。
沈玲瓏緊緊地揪著沈鶴知的手,細白的臉上愁眉不展,她擔憂地問道:“爹爹,咱們這樣能行嗎?”
沈鶴知垂眸看了她一眼,勾唇笑道:“成功與否,後果都由爹爹承擔,你怕什麼?”
沈玲瓏嘆口氣,妥協道:“那好吧......”
沈鶴知抬手,叩響門扉,喚醒了打瞌睡的侍衛。
他輕聲道:“求見公主,煩請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