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這裡怎麼會有信?
秦香絮朝她伸手,“拿過來,我瞧瞧。”
雙兒走回來,把信遞給她。
秦香絮拂了拂上頭的浮塵,又舉近些。
信的內容是——愛妻如面:
綏青一別,邇來星霜[1]四變矣。
想今鬢發生雪,翠釵蒙塵,夜半淚咽總無聲。猶記得,當時嵐光擁碧,殢雲尤雨,轉年鴛鴦失伴,怕見飛花。
春已堪憐,書縱遠,如何夢也都無,每當念此,不免悲甚。幸得稚女,天姿靈秀,耿介堅貞,舉止頗有規則,具故人風貌,晝夜伴之,聊以慰藉。
餘以菲材,蒙不次之擢,在亂世茍全微息,然心無廟堂,不圖貪天之功,只俟稚女長成、覆滅闖賊,好履生死盟約,與妻相聚。
愛妻隔重壤,日日不得見,餘悲慟不可紓解,遂寫此信。
乙亥年三月九日。
青曉。
雙兒也湊著個小腦袋偷偷看,但她先看到的是信的末尾,便驚奇地拿手一指,叫道:“是青曉誒!公主您之前提過的那個青曉!咱們找著他了!”
秦香絮唰地把信紙團起,緊緊地捏在手中。
雙兒滿臉不解:“公主您不是一直想找青曉嗎,咱們現在找著你,您怎麼又——”
“誰說我要找他了!我我我......”秦香絮被信的內容嚇得言語失序,她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怕自己反應過大惹人懷疑,忙咳嗽一聲,裝著鎮定,朝雙兒道:“咱們回去。”
語畢,她就跟逃似的回到皇家小院,一直到門窗都被雙兒緊緊關上,她才覺得卡在嗓子眼兒的氣終於流動起來。
秦香絮看著手心的那團紙,糾結好半晌,終於又再次開啟了。
被團過的紙張,變得皺皺巴巴,上頭遍佈著蛛網似的痕跡。
秦香絮將信紙貼近眼前,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生怕方才是有哪裡看錯了。
越看,她的臉色就越發不好。
雙兒在一旁有些緊張,問道:“公主,是信的內容有不妥嗎?”
不妥?
何止是不妥,簡直是要命!
她夢裡的男人居然是沈鶴知!
秦香絮伸手扶著額頭,想不通為什麼會夢到沈鶴知,明明在來安華寺前,他們二人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正思考的時候,隨風拎著好些包紙錢回來了,之前秦香絮覺得燒紙錢有些用處,便又命他再去下山買些來,只是最近兩日忙於奔波,隨風不敢耽擱秦香絮,是以這會子才買來。
“公主,屬下把東西放哪兒?”隨風問。
秦香絮扶額嘆了口氣,她哪裡曉得沈鶴知就是青曉,給活人燒紙錢的事,虧她做得出,便道:“不要了,都拿去扔了。”
“扔了?!”隨風瞪大眼睛,這可是他千辛萬苦,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扛上山的。
雙兒瞥他眼,道:“沒看見公主心情不好嗎,還不拿著紙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