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宵城。
這座城池是在數十年前翠羽山再度入侵後,為了防備妖族所新修建的一座城池。城牆通體用極為堅硬的星月黑鐵鑄造,險峻異常。高聳的邊緣尖刺密佈,猶如巍峨山勢崢嶸,像是一個鋼鐵巨獸,攔腰截斷了來往必經的咽喉要道,構成了一座堅不可摧的要塞堡壘。
在這裡生活的人,常年受到當地影響,也變得好武勇猛,說是一聲民風彪悍也並不為過。而外來人一旦來此,感受到當地的氣氛,即便走到街市上,也會不由自主的肅穆起來,不敢生太多輕佻之心。是以僅就當地而論,多少是有些太過乏味的。
唯獨這一日,當地人紛紛在街市上圍觀著什麼,驚奇的議論聲始終不停。
“他們,是從外邊來的嗎?”
“廢話,你見過這樣的當地人。”
“總不會是來雜耍的吧?”
“我看不像,馬戲團的小丑也不化鼻青臉腫的妝。”
“是不是被人打了?”
“噓,小點聲,外邊人敢來震宵城的都有兩下子。”
“就是,你看那趕車的戴的嚇人面具,肯定是個狠角色。”
“不會是來找事的吧?”
“誰知道。不過他們一定很窮。”
“怎麼說?”
“要不然為什麼十幾個人,非要擠在一輛破馬車上,你看看,車頂上都坐滿了。”
聽著四下裡旁人的議論紛紛,程末牽著韁繩的手僵硬了一下。
所幸臉上的面具掩蓋了他的尷尬。
“哈哈,哈哈哈哈……”言歸倒是樂不可支,說:“還好還好,他們猜的還不是太離譜,我還記得昨天你們路過另一個小鎮,那裡面的人直接說你們是不是逃荒的,哈哈哈……”
“閉嘴!”
程末無可奈何。
自前幾日襲擊之後,隊伍裡損兵折將外加疲憊不堪,迫不得已,眾人只能好生休息一番,再做打算。如此以來,等他們整理好狀況,才發現事情更為糟糕。
剩下的幾個人沒一個完好,邢術本就行動不便不說,包括蘇淺墨、莫馳、吳晉中在內身上都有傷,其他人或輕或重也都帶著傷勢,還得有人負責看著張時別讓他跑了。而最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他們本來隊伍裡十餘量馬車,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架,還破破爛爛。其餘的東西倒是還留下了,問題是就一輛馬車,這十幾個人怎麼才能坐完?
這般下來,唯一還算完好無損的程末只得主動攬過重擔,一面當領路人,一面負責駕車趕馬,另一面還得客串僕人照顧這群傷病號。如此一來,本來五日就能走完的路途又是拖了十日才到,一路上還不免被人指指點點,當真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還好,還好,今天到地方了,日子算熬出頭了。”言歸道:“等把他們送到家,拿回錢,也就結束了。”
“向前走,然後第二條路左拐,再過一會兒就到了。”馬車裡,蘇淺墨湊到前面來指路,她看了程末一眼,又低聲說:“多謝夜先生這幾日照顧了。”
“照顧談不上。”程末看了她一眼,說:“畢竟,你也不願讓我檢視你的傷勢,是不想讓我再看到你的身子吧。”
蘇淺墨想到了央求他的那一晚自己所做的事,臉頰上掛了一抹紅暈。
“你的傷,好了些嗎?”程末道。
“差不多了,今日再換過藥,也就不痛了。”蘇淺墨說著,將手伸到了自己的腹部,把原本包裹傷口的那塊布換了下來。
程末只看了一眼,就不放在心上,專心趕著馬車。
言歸忽然道:“把它拿過來。”
“你是指這塊布?”程末有些詫異,還是聽言歸的趁蘇淺墨不注意取了過來,說:“怎麼,你對女孩子的貼身之物,還有興趣?”
“你想哪去了,我是這種人嗎?”言歸正色道:“你看這上面的符號,這塊布她是從哪拿來的?”
布上面有一個印記,歪歪扭扭,像是築丹的鼎爐,程末回憶著,這好像是蘇淺墨從她隨身的衣服上撕下來的。
“你再看這個,這個是前幾日從那些襲擊你們的人的身上,我特意撕下來的一塊,”言歸說著,示意給程末看,“你看,這兩個上面的符號,是不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