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快到辰時,天已大亮,旭日遙遙懸掛東方,樹林中光影交替,朦朧中能看清自己身邊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好幾圈人,更有人影斷斷續續從城池方向趕來。
再一看這些人,基本上都認得:城東當鋪的賬房、城西藥鋪的少爺、南城珠寶行的掌櫃、北邊燒餅坊的老闆。還有臥雲軒的主廚、鷹揚宗的副宗主、北堂煉宗的北堂兄弟、衛如嬗的侍衛田孟、韓家的管家明塗……
當然,沒忘了就站在自己正當面、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就是鄧也。可以說整個煥青城厲害的弱雞的、有名的沒名的、欠自己人情的和自己欠他們人情的,基本都在這了。
程末一時有些尷尬。
“我……”
“我先問你,你別說話。”鄧也粗暴打斷了他,“你是不是凝成靈籙了?”
“沒錯。”程末說著,一團真力脫手而出上下翻飛。
真力離體,這隻有解紛境後才能做到。
也就證明了程末他真的是在這裡、而不是在通訣臺上凝練出了靈籙。
四周一片譁然,繼而眾人看向他的眼神複雜,各有不同。
和程末關係親密者盡露歡喜。
明塗本性深沉,此刻依舊不動聲色,看不出他的心理。
北堂權臉上盡是憤懣與不甘,踏前一步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下一刻,兄長北堂傑就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北堂傑隔著眾人望向程末的眼神,也只有冷漠。
“恭喜程末兄,終於突破了境界!”陸見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好啊,好啊,好!”鄧也更是興奮地抱起了程末,幾乎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旁邊眾人一見如此,也紛紛道喜,一時間“恭喜”連連聲不停。哪怕素來和陸家不對付的明塗、北堂兄弟,也象徵性的道了喜。
不過也就是轉眼,鄧也忽然又把程末放下,疑惑地問:“昨天晚上不見你人、今天早上你怎麼在這?還有,”用手一指地上不省人事的蔡、週二人,“他們兩個又算怎麼回事?”然後又一指站在旁邊的小芒和衛如嬗,“還有她們呢?”
“我和小芒姑娘二人不幸被這兩個歹人所擄,幸虧程公子仗義相救才化險為夷。”衛如嬗見小芒要說話,搶她一步先說出口。
小芒開始不解,轉而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整件事一開始就是有人策劃針對程末的,那只有和陸家無關的她先說出了,才對程末更有利。
“小姐,你沒事吧!”田孟已經來到了衛如嬗身邊焦急地問。
“是這樣嗎?”鄧也眼睛一瞪,問向了程末。
“衛姑娘所言不差。”程末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小芒在一邊補充。末了程末向著北堂煉宗那群人看了一眼,說:“蔡莫之還和北堂煉宗關係匪淺,希望鄧叔注意一下這件事。”
鄧也立刻望向了對方,眼神中充滿了怒意。
孫隱耀直接擋在了北堂兄弟身前,但北堂傑卻撥開了孫隱耀的身體,徑直走上前和程末說:
“程少管這話可欠妥,北堂煉宗素來和此人無交集,我弟弟也只是和他有一面之緣,你不能因為上次在酒樓的衝突就記恨甚至嫁禍我們,畢竟只不過是少年人一時衝動,若程少管還有所不滿,我這替我弟弟向你賠罪。”
說完向著程末行了一禮,擺明了想盡力撇清關係。
“哥……”北堂權不岔,但北堂傑暗中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閉嘴,也就不再說什麼。
程末一言未發,冷冷還了對方一禮算是接受。但心裡知道北堂傑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只是他的心性要比他那草包弟弟不知道強了多少,知道此刻不是翻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