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碧葉拎著湯大娘的衣裳,將她從床邊拽了開去,花姑姑驚愕且憤怒的道:“趙嬤嬤,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敬您是公主身邊的老嬤嬤了,可這是在咱們薛府,容不得你放肆!”
“閉嘴吧。”趙嬤嬤當差辦事的時候,一向不喜歡說太多的話,對同行的兩個婆子揚了揚下巴,道:“做事。”
兩個婆子上前一瞧曹姨娘的近況,其中一個喜道:“姨娘是個好生養的身子,使勁就對了。”
“趙嬤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花姑姑眼見形勢愈發莫名其妙,忍不住拍案而起,道:“這可是公主的意思?還是你自作主張?”“我是公主的奴婢,哪有自作主張的道理?”趙嬤嬤轉過身來,與花姑姑對峙道。
“公主是什麼意思?以為我們府裡連個接生婆子都沒有嗎?”花姑姑指了指湯大娘,道:“府裡的孩子可全是她接生的!”
“喲,那這穩婆的這手藝可真是不怎麼樣。”趙嬤嬤意有所指的說。
花姑姑一下就黑了臉色,吩咐道:“快去稟報夫人!公主有意阻撓薛府子嗣誕生!”
如此顛倒是非黑白之語,花姑姑說的好不虧心,若不是瞧出碧葉有功夫在身上,此刻她已經對趙嬤嬤一行人來硬的了。
“大可不必。”產房悶熱無比,趙嬤嬤卻是一派氣定神閒之態,道:“這孩子礙不著你們夫人什麼,公主與三老爺已經商定了,曹姨娘這孩子,會在公主跟前教養。”
趙嬤嬤這話叫花姑姑一愣,她罕見的結巴了幾句,“什,什麼?公主?公主養這孩子?”
“有什麼奇怪的?”趙嬤嬤反倒做出一臉不解的樣子來,道:“公主膝下只有嘉燕小姐一個女兒,想抱個庶出的內侄在膝下教養,你家夫人說不定覺得是福氣,怎麼你個做奴才的還囉囉嗦嗦,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呢?”
花姑姑自覺地位超然,如今被人指著鼻子說‘你個做奴才的’,像是一下就被揭掉了遮羞布,頓時怒不可遏,只見她鼻翼不停煽動,明顯是在強忍怒氣。
到底是上了歲數,還算穩得住性子,花姑姑牽強的扯了扯嘴角,道:“那公主為何不與夫人說這件事呢?豈不是太不將夫人放在眼裡了?”
“話可不能這樣說。這幾日,你家夫人可來過西樓小築?我家公主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聽說是前院出了事兒,叫夫人無暇分身了,也不敢去煩擾她呀。”
趙嬤嬤肅然道,她這樣子的口吻,像是道理永遠都在她手裡捏著。
這些時日以來,前院一連逃了幾個小廝和一個副管事,管家怎麼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姚氏只好親查此事,可到現在也還沒個頭緒,多少也分了些她的心思。
見趙嬤嬤是個油鹽不進的厲害角色,花姑姑便調轉話,高聲道:“公主怎麼忽然有此雅興,要養一個庶子?莫不是我家夫人送去的小姐太得歡心的緣故?”
她存的就是要讓曹姨娘分心的主意,曹姨娘被這話一刺,果然瀉了幾分力。
“放心,別聽她說話。”碧葉見曹姨娘神色驚惶,便輕聲安慰道。
曹姨娘重重的點了點頭,決定充耳不聞,咬牙使勁。
趙嬤嬤說的嘴累,翻了個白眼沒再理會花姑姑。
花姑姑心中難受彆扭,追問道:“莫不是叫我說中了?”
趙嬤嬤做出無奈之色來,道:“嘉雲小姐在縣主跟前也就逗個趣兒,有何本事說動公主的心思?”
趙嬤嬤心道,果然是老僕似主,一路的多疑心性。
她心知說的越多,薛嘉雲身上的嫌疑就越大,便沒再替薛嘉雲說話,只是倨傲的瞧著穩婆的動作。
花姑姑眼見在這是討不到便宜了,便趕緊出去親自給姚氏報信。
她剛走到院中,就聽見一聲洪亮的嬰孩哭聲,不知哪個角落裡又傳來一陣小小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