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晴似乎是有些委屈,又有幾分害怕,只見她乖巧的走到了姚氏身後,真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母女。
薛嘉蘭不明白魯氏為何要讓薛嘉晴留下,卻也沒那麼濃重的好奇心,帶著兩個妹妹便出府回馬車上去了。
薛嘉琦自不肯與薛嘉雲同坐一輛馬車,薛嘉雲還是去了來時與薛嘉晴同坐的那輛馬車。
車裡此刻只有薛嘉雲和水宛兩人,薛嘉雲掀開車簾,藉著丁府門口天邊晚霞滲漏處的一縷縷暖光,望著一叢鬱鬱蔥蔥的灌木發呆。
“小姐……”
水宛含含糊糊的說了句什麼,薛嘉雲沒有聽清楚,收回視線瞧著她,道:“你說什麼?”
如今正是初夏,她們坐在將風阻隔在外的車廂內,有些憋悶也不奇怪。
水宛用帕子拭了拭額頭的汗珠,支吾道:“小姐腰上還疼嗎?”
薛嘉雲倒沒有料到水宛會問這話,在她心裡,水宛不過是姚氏放在她身邊的一雙眼。
這些日子以來,薛嘉雲對水宛的展現出來的依賴,偶爾的撒嬌,不過是想或多或少的替自己掙出一點餘地來。
她心中情緒紛疊,只得垂下眸子遮掩一二。
水宛看著倚靠在深紅車壁上的小女孩,睫羽濃長,鼻頭一點,唇瓣優美如弓,紅潤如夏日裡兌了冰珠的洛神花汁。
倏忽,濃密烏髮中的那一絲耀眼的白刺進了綠濃眼中,烏髮下的頭皮少經日曬,更未經遮掩,誠實的展露出它本來的白皙。
水宛眨了眨眼,什麼都沒有說。
她似乎很膽小,善隱忍,但如此懂得規避鋒芒之人,又怎會是個心思簡單的呢?
“水宛姐姐,問這個作甚?”薛嘉雲淡淡的開口道,“難不成會替我向夫人告狀?”
水宛誠實又尷尬的搖了搖頭。
“那便是覺得我可憐了。”薛嘉雲輕輕的笑了一聲,道。
她的笑聲很虛假,也很動人。
水宛下意識的想點頭,卻又僵住了。
“那份可憐,能不能叫水宛姐姐賣個情面給我?”薛嘉雲單手托腮,帶著幾分懇切對水宛道。
水宛瞧著她那隻小如荷花苞的手,將大半張臉都攏了進去,喃喃道:“什麼?”
薛嘉雲沒有說話,只是咬著下唇望著她,一雙眸子亮潤潤的,像兩枚不小心落入池子的黑棋子。
旁人只瞧見池子裡的水波粼粼,卻沒瞧見池子底的黑綠苔蘚。
這雙看似清澈見底的眸子,又叫水宛想起她的小妹來。
水宛又用汗巾擦了擦汗珠子,輕道:“有些瑣事,本就沒必要去煩夫人。”
聰明人。
薛嘉雲心想。
笑意從她眼底盪漾開來,薛嘉雲半真半假的長舒了一口氣,對水宛道:“那就說定啦?”
水宛見她歪頭甜笑的樣子,總覺得哪裡有點怪異,但還是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薛府二房裡如今還有四個庶女,八個新添的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