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過後是承手,而那竹棒也從凌亂無章變成了井然有序,顯然是正宗武學路數,一開一合,一虛一實,不是求一招取勝,而是步步為營。
只是大開大合後便是峰迴路轉,秦玖月以一記上撩結束了承手,那地面積蓄的雨水被她這記上撩撩上了半空。
轉手是那綿裡藏針的潑皮打滾式,秦玖月如街頭混混一般舞棒而起,入了某種“無招勝有招”的狀態。街頭混混對打,不以招式取勝,而是比起了誰出招更多,誰出招更狠,誰更抗揍,那棒法也變得不再像是高手過招,點到為止,而是變成潑皮打滾,招滾招,力滾力,如潑皮無賴般不停閃躲翻滾,地面積水也在秦玖月的棒下不斷飛濺上空,然後再如雨水一般朝下快速墜落。
轉手到了最後,是以第一次背棒為轉折,而那飛濺上空的積水則化作傾盆大雨砸了下來,落在了秦玖月的頭上。
棒入終曲,秦玖月背棒而起,一個翻身後砸向地面,砸起了滿庭風雨,風雨過後,紅衣少女執棒魚貫而出,朝著前方一陣亂棒,棒裡七虛三實,最後以一記斜劈加直刺結尾。
雲清水看著秦玖月打完那套看上去天花亂墜的棒法後,撇了撇嘴角,給了一句“花裡胡哨”的評價。
秦玖月聞言,那本來還算正常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
“是花裡胡哨了些,但棒法還是好棒法,”秦玖月尷尬地露出了笑容,“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謝了。”雲清水輕吐出兩字算作答覆,只是那緊鎖的眉頭依舊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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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過了大半後,公主流夜所在的院子裡,一個少年現出了身形,只見他沿著圍牆慢慢前行,很快就來到了流夜居住的屋子旁邊。
房屋沒有守衛,負責打理起居的侍女也沉沉睡去了,所以少年猶入無人之境,也怪的他行動輕巧,一路行來,竟然沒有一人發現。
這個大半夜不睡覺夜襲少女閨房的少年正是白天蹲牆角的那個東道主小孫子。
少年來到屋子前,先是推了推房間大門,見推不動,也不氣惱,等到確定沒有其他進入房間的方法後,他取出一根鐵絲伸出了房中,隨意搗鼓了幾下後便勾開了門栓。
房門很快就被開啟,少年扔了鐵絲,身形如鬼魅一般走到了公主流夜的床前。看到穿上躺著的漂亮女子後,少年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惡毒的憤恨,只見他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然後猛地掀開蓋在流夜身上的毛絨被,毫無顧忌地一刀刺下。
但拿匕首最終還是停下了,阻止它的人來自少年身後。
那人站在屋子門口,一身紅衣,手拿硃色酒壺。
少年見那匕首如同被什麼重物擋住無法刺下,於是目光一冷,將另一隻手也放了上去。
“你就這麼想讓我死嗎?”
黑夜裡,一個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
少年一驚,連忙收回匕首後撤,但他剛收回手,一隻纖細玉手便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一雙眼眸死死盯著眼前在夜中看不太真切的尊貴女子,喉嚨想要發聲,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放開他吧,讓他解釋一下,我挺好奇的,他為什麼那麼想殺你。”秦玖月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
那隻纖細玉手果真就放了少年。
少年剛得到解脫,立馬就想要再動手,只是不等他上前,秦玖月便用術法“拉”住了他。
“別去送死。”秦玖月提醒道。
少年無力地掙扎了半天后,見沒辦法再上面一步,於是一雙黑色眸子轉而看向了門口的秦玖月。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秦玖月撇了撇嘴,不等少年發難,便一手掐訣奪了少年利刃。
“你們都是壞人。”少年咬牙切齒地發聲,黑夜裡,他那雙眼眸竟是如同惡狼一般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院落外,一陣嘈雜聲音響起,好像是宅院主人發現了自己小孫子的異樣,所以立馬趕來了公主所在院落。
秦玖月忍不住嘆了口氣。
看樣子,事情遠比她想象中要複雜得多,至少宅院主人是知道自己孫子去向的。
這也就是說,眼前少年的奮起殺人,那宅院主人定是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