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伯可是有何話要說?”
胡濙咂了咂嘴,雖然早知道于謙就是這麼個性格,但是,他還是不由懷念起剛剛跟鎮南王說話的時候。
大家知情識趣,心照不宣的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多好。
非要挑的這麼明白,沒意思……
嘆了口氣,胡濙又喝了口溫熱的茶水潤了潤嗓子,旋即,便開口道。
“我觀廷益今日不似平時一般鎮定自若,可是兵部整飭軍屯一事,推進並不順利?”
于謙沉默了片刻,他沒想到一向對和自己無涉的政務高高掛起的胡濙,一開口竟然就會關心起兵部的事務來。
不過,也只是有點意外而已,沉吟了片刻,于謙便道。
“不錯,確實遇到了困難,這次出巡邊境,於某查的的情況,可謂觸目驚心,軍屯糜爛,牽扯甚廣,如今在朝堂上公佈出來的,已經是經過刪減之後,其背後牽連之廣難以想象。”
“所以,兵部這段日子,在制定整飭方案的時候,也出現了分歧,有些主張聯合都察院從嚴治理,對敢於敗壞綱紀國法之輩嚴懲不貸,有些則覺得應該徐徐推進,不可牽扯太大,否則邊境不穩,朝局動盪,稍不注意,便會釀成大禍。”
對於具體的情況,于謙沒有隱瞞,因為沒有必要。
這些事情,在兵部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雖然從規矩上說,是嚴禁外傳的。
但是,既然上了部議,那麼多人參與,就不可能沒有絲毫的訊息傳出去。
何況,對於胡濙這種七卿級別的大臣來說,他不能預聞的機密事務,其實很少。
很多事情對別人來說是機密,但是對於七卿來說,卻沒有隱瞞的必要。
而且,實話實說,這件事情影響極大,所以,于謙心中也一直在權衡利弊,既然胡濙提起來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畢竟,這位老大人歷仕數朝,若能提出一定的建議,想必是極有參考性的。
然而,面對于謙殷切的目光,胡濙卻搖了搖頭,道。
“這種大事,出現分歧是常事,好好商議,多番斟酌便是,此非一日之功,廷益你又何必如此急躁?”
略停了停,胡老大人聲音放緩,又抿了口茶,道。
“雖然說,整飭軍屯一事是兵部挑頭,但是,你這個兵部尚書,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該交給下頭去吵去論的,就交給他們,你自去辦你該辦的事情,且不可被這些瑣碎的事務牽絆住手腳。”
……
于謙的臉色有些失望,他心中嘆了口氣,神色十分複雜。
他怎麼就相信了,向來明哲保身的大宗伯,會無緣無故的摻和進兵部的這樁漩渦當中呢……
下意識的摸了摸茶盞,發現還燙著。
於是,于謙只好又縮回了手,悶著聲道。
“大宗伯說的該辦的事,難不成就是替人提親?”
這話明顯是在反問,但是,下一刻,胡老大人竟然一副帶著孺子可教的臉色點了點頭,道。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