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了一陣,最終,到底是有幾個御史站出來,將這其中的「利弊」說了出來。
但是,面對底下大臣的異議,天子的態度卻很堅定,道。
「此事朕已決定,不必多言,常平倉之制,本是官員分內之事,倉稟不實,本就有過,若因此詔而苛捐百姓,說明此地官員本就未能盡忠職守。」
「朕會命都察院詳加察查,是否有此類之事,同樣也作為吏部考評的參考,若有嚴重者,請旨後可交由刑部詳查。」
得,非但沒勸住,反倒連帶著刑部即將參與大計的訊息,也給側面印證了出來。
天子登基了這麼久,朝臣們也算漸漸摸清了天子的性格脾氣,事情沒定下來之前,無論如何商討議論,天子都是能聽得進去的,可但凡要是天子已經有所決斷,那麼再想更改,可算得上是難比登天。噟
也罷,說到底,大計考核的是地方官員,也不是他們,天子既然要任性,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等以後真的出現問題了,再用事實來勸諫天子了。
於是,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接下來,終於是朝臣矚目的兵部於尚書出面,啟奏了關於這次出京整飭軍屯的情況。
「……臣奉聖旨出京,查各地私田共計八萬四千七百頃,清丈被隱匿軍田共計二十七萬六千八百頃……」
兵部的奏疏很長,但是很枯燥,大篇大篇的全都是數字和分佈,而且,眾臣細細聽了過去,卻發現始終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
現如今京中最關注的,無非就是于謙和宗藩親王之間的對撞,于謙往十王府致歉之後,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位於少保如此受辱,必定會想辦法在朝堂上討回來。
那麼很顯然,軍屯一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大家都很清楚,這次於謙出京,就是為了各地被藩王侵佔的軍田而去,朝廷收回的田地,也絕大多數,是從藩王手裡虎口奪食。
侵佔軍田,抵抗朝廷大政,無論是哪一條,都足夠讓兵部借題發揮,好好的和宗室們再鬥上一鬥。噟
但是,于謙的這份奏疏,通篇聽下來,不僅沒有刻意的突出宗室的罪行,甚至還一改於謙向來平實的風格,只說了結果,對於這些田畝的詳細來源一筆帶過,就像是……在有意模糊這些細節一樣。
不得不說,這讓殿中的一眾大臣,都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麼思索之間,于謙的稟奏已經結束,與此同時,天子也擱下手裡的奏疏,輕輕點了點頭,道。
「於少保此行辛苦了,著賜大紅蟒衣一件,儀劍一柄,珊瑚一座,珍珠十斛。」
「臣謝陛下賞賜。」
于謙躬身謝恩。
直到看著于謙面色平靜的退回了遠處,一眾大臣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噟
這就完了?
十王府的事,真就一
點都不提?
事實說明,還真就是一點都沒提!
于謙回列之後,各衙門又各自稟奏了一番不鹹不淡,辦也行,不立刻辦也沒事的政務,眼瞧著時間差不多了,這年節後的第一場早朝,就這麼結束了。
平心而論,這場早朝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圍繞著吏部大計,戶部,刑部,都察院各自扮演的角色,都隱隱初見端倪,天子接下來的動作,也已經可見一斑,朝中之前的諸多流言,都一一被印證。
接下來回去之後,老大人們也都該為此好好的做準備,有錯該修修補補的早做安排,做的好的該走關係走關係,該找人脈找人脈,算是指明瞭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方向,可謂收穫頗豐。
但是,不知為何,朝堂上平靜的彷彿十王府那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的氛圍,卻總是讓許多大臣心中感到有些不安。。噟
尤其是于謙和天子最後的奏對,不少人雖然說不出什麼,但是,心裡總有一種彆彆扭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