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謝陛下!」
讓杜寧到陝西去,自然是有屬於自己的考量,因此,不止是杜寧自己,朱祁鈺對於這次陛辭,也是十分重視。
待杜寧落座之後,他沉吟片刻,便開口道。
「杜卿不日即將赴任,臨行之前,朕有些話,要囑託給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杜寧總覺得,在成為了新的陝西巡撫之後,天子對待他的態度,也多了幾分不同。
似乎,更顯倚重之意!
當然,對於杜寧自己來說,他仍然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拱手開口道。
「陛下聖訓,臣洗耳恭聽!」
「不必如此拘禮,坐。」
朱祁鈺抬手下壓,倒也並不在意杜寧的小小惶恐,而是問道。
「此番,朕任命杜卿為右都御史,巡撫陝西,兼理陝西,大同等處整飭軍務事,杜卿可知朕的用意?」
換了別的時候,杜寧肯定會推辭說不敢擅自揣測聖心。
但是,眼
下的場景是陛辭。
這種場合下,天子對他既是交託,也是考校,這個時候再藏拙,可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原本,杜寧接下這個差事後,還有些志得意滿,但是,在得到了陳循的提點之後,他很快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緒。
這段時間,他除了按時上下衙,把自己手頭的事務交接出去,剩下的時間,就是找來了兵部關於軍屯的各種文書,在府中仔細研讀。
甚至,為了此事,他還特意去拜訪了陳循一次,為的就是準備今日。
略微整理了一下語言,杜寧斟酌著開口,道。
「臣愚鈍,擅自揣測聖心,請陛下恕罪。」
「按慣例,僅巡撫陝西之差遣,已是重任,陛下遣臣出京,一加右都御史之職,二命兼理山西,大同等處整飭軍務事,想來二者是相輔相成。」
杜寧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量著天子的臉色,卻見天子面帶微笑,眼中隱約帶著一絲讚許之色,他的心才稍稍放下幾分,繼續開口道。
「整飭軍屯乃朝廷大政,推行如今,已是成效斐然,但是,仍有頗多困難需要克服。」
毋庸置疑,天子派他出京,首要解決的問題,肯定是推行整飭軍屯的大政,但是,這一點差遣當中已經明明白白體現了,只說這個,怕是要被當成白痴。
所以,杜寧必須提出更具體的問題和挑戰,短暫的鋪墊之後,杜寧也便迅速進入了正題,道。
「以臣以為,如今整飭軍屯最大的阻力,一在邊將,二在藩王,此二者其一人數眾多,其二為皇室宗親,皆是棘手之極。」
「自上次朝會,臣領命出任陝西巡撫後,便調閱了兵部近段時日的往來文書,可以看出,近段時間以來,刑部金尚書已然向朝廷稟奏了許多關於諸邊將的罪證,也處置了一批邊將。」
「所以,臣竊以為,陛下委臣右都御史之職,乃是為邊境藩王之事。」
隨著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杜寧略顯緊張的情緒明顯得到了緩解,繼續道。
「當初太祖皇帝設十三塞王,以鎮邊境,雖永樂之後,諸王內遷,但是仍有時至今日,尚有秦王,晉王,代王,慶王,肅王,沈王七位藩王,分別鎮於甘肅,寧夏,陝西,山西等處。」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這幾位藩王,便是侵佔邊境軍屯的最大得利者,如今代王主動配合,和岷王一起,呈上了府中田冊,此乃利國利民之舉,但是是否有所隱匿,尚需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