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補充道,“也就是一種蘑菇,寄生真菌類植物,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隨風飄蕩。肉眼難辨,也就桃源山城,隨處可見。所以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還有你。我就是這麼跟他們說的。”
興奮得兩眼放光,“你電話裡說得一點都沒錯,我應該早點來的,遲到了十分鐘。”猶有不足之嘆。
看神情,也像是陷入了一種高燒不退的痴迷狀態。
顏司然繞過如雪皚皚的白骨,走了過去,越往深處,桃花香氣越是攝人。
桃花瘴,也算是這裡特有的一種屍化現象。
當地人管這叫“喜神的召喚”,被視作死者生前積德,死後尸解成仙,去侍奉桃花娘娘了。
而帝都城裡的說法,則視作一種屍體自焚吧。他聽史知秋是這麼解釋的,“可能是一種特殊的病菌,真菌,視人而噬……說是植物,寄生菌類還是存在爭議。也只在桃源山城。”
也就是剛剛所說的桃花菇,桃源山城特有的一種寄生菌類生物。吸入多了,就容易入桃花瘴,如果想不開就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
顏司然很清楚。
眼前原本不大的停屍房因為強光都照不進的濃霧而縹緲起來,也讓這一刻的史知秋,如墜迷夢。
這一刻的他,恍恍惚惚跟在顏司然身後走了進去,卻像是來到了桃花迷谷的深處。夢裡眼前彷彿成了十里桃林,恍惚中初春的桃花,正無限溫柔地在枝頭綻放。
在千樹萬樹桃花綻放的春日裡,瀰漫著芳香的濃霧裡穿行。史知秋突然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棺材板,恍然道:“裡面的,也開始屍化了。”
頓了頓,他接著問,“這裡有多大,有多少屍骸?”途徑的他已經看到了六七口。
“二十來具屍骸。地方應該不大,原來的雜物間隔出了一間停屍房,說是最多放三十來口棺材。具體沒問。”顏司然停了下來。
三兩點的螢綠,更像是被早春桃花香驚醒的螢火蟲,打著燈籠出來一探究竟。
然後,聽得史知秋說,“怪不得呢。換算下來,比桃花迷谷的桃花瘴還要厲害,這種單位空間的濃度——”
頓了頓,他接著說,“你也抗不住。”
也就是說,他們都已經入了桃花瘴。所以,走著走著,覺得這裡無邊無際似的,走不出去。
只有一種可能,領路的顏司然一早在原地兜圈呢。就跟王慶春他們盜墓時候遇上的“鬼打牆”一樣。
周圍都是粉紅的煙氣,只不見了她的蹤跡,而桃花林若隱若現。
史知秋抽空在棺材上做記號。他做過類似的實驗,參與實驗的志願者就像被遮了眼似的,一堵牆上都是他做的記號,愣是說看不見。
有的還入木三分呢。
因為被迷惑的是人,精神紊亂,所以走過去的路口也以為沒有來過,永遠找不到出路。也就是這裡的人所說的,被桃花倀鬼蒙了眼。
目前看來,確實如此。史知秋就是用小刀刻上去的,看不到也摸不著,下一刻他卻被逼近眼前的一點綠光所吸引。
“螢火蟲?”
這是他實驗室裡所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不過,他看到過。入了桃花瘴的人,可不能多想。
顏司然也被這一刻逼近眼前如畫的幻麗所震懾,綠色螢火就從他眼前飛過,如劃過雲霧的星火。
卻又是活的。
他想,應該是入了障的幻像,但被他捏著的那一個螢火蟲,分外妖嬈而逼真。
一閃一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