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而她枕著的箱子是有裂縫的吧。
解剖刀是出了名的鋒利……那一刻瀕死的她抓著解剖刀,驚慌中下意識揮舞,那幾刀都砍在了箱子上。
垂死掙扎的力氣也是驚人。砍中烏金色包邊的金屬箱角,依稀火星四濺。
有幽幽綠光,飛了出來,簇亮就像是夏夜裡的螢火。一個,兩個……越來越多,明明滅滅。
就像一片星海的雲。
遙遙的,託著白瑞雪好像也飛了起來,飛出了屋頂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刻僵持:
夏舒航還是舉起了手中的獵槍,指向那一方,是壓制王慶春的人麼。
宋先生卻擋在了他的身前,伸出手來,“把槍給我。”
“師父——”
“給我!”大概是嫌他慢吞吞的,宋先生一把奪下他遞過來的獵槍,順勢一腳。
踹得他跪了下去。
“舒航。”她張口欲驚叫,但隨即掩住嘴巴,默不作聲。
無論是誰,被人用獵槍指著都不會痛快,何況他們是抓賊。她清楚地看到居前三兩人身形一頓,似乎也被這一跪,阻了一阻。
也不好過來了。
牽著獵犬的顏司然突然停在了門前,側耳傾聽,卻又聽不分明瞭。
“小雪?”他喚了她一聲,卻沒有回應,伸手推門。
門外的他倒不覺得是喜神擋著門,但一塊棺材碎板子抵門縫下面,是真的。
這一推,門反倒卡住了,進退不能。
而那方突然人聲覆鼎沸,就像是一滴水飛濺沸騰油鍋,越發鼓譟。顏司然一刻分神。
“師父,都一把推開!德性。”
“還探花郎呢——出息!”
“養這欺師滅祖的東西,還不如養……”下一刻,牽著的獵狗兩眼放光地撲門板上,兩個爪子不斷扒拉著,扯著顏司然也回到眼前。
它一下就發現了,是那間屋子,興奮莫名。
“夏舒航!”這一聲,真真切切。身在半空的她,也像是一種特殊的夢遊:
譬如,魂遊身外。
看著那一方,接下來卻是墜落。
她更像是一腳踩空,掉了下去……好像曾經也有過這樣的一刻。
不過,那更像是飛昇,而非墜落。
她就在裡面轉一個圈兒,又轉一個圈兒,星光如珠砂一樣從他手腕珠串晃過,羽雲的水汽如羅裳飄拂的衣帶拂過他眼。
“小雪——”還是沒有回應。
人就在裡面。顏司然拖著已經用不上還添亂的獵狗,硬生生拖了出去,栓在了院子裡。
來到院子裡的他,腳下一頓,也是有人突然朝天開槍的緣故。
山谷寂靜。而壓下喧囂一刻的示警槍聲,依稀有回聲,嫋嫋。
夜色蒼茫,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雲層,遮住了星星月亮。顏司然也就站了一站。
還是那個叫夏舒航的年輕人引起的動靜吧。
有宋徽之呢。他想,總不會真的叫他學生吃虧。
顏司然轉身進屋。
而原本依稀的惡臭卻在顏司然再一次推開堂屋的門的時候,換成了脈脈的花香,桃花香。
他便在門前站了站,不是他臭過頭的幻覺。現在是晚秋了,哪裡來的桃花,成片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