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您當然說什麼都是可以的,但是阿郎,我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之所以我現在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我絕望了,所以我放棄了,我不覺得這是我的錯,這是喬豐的錯,也是你的錯。”
“我的錯?”
“你總是站在很高的地方眺望遠方,看得好遠好遠好遠,看到的一切都是幾十年數百年以後的事情,但是你可曾收回你的目光往你的腳下看看,看看多少追隨你的人正在流淚痛哭?”
胡信冷笑道:“你不阻塞言路,你讓大家對你暢所欲言,但是你覺得所有人都是你嗎?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願意聽到不一樣的聲音嗎?很少的,很少有人願意聽到不一樣的聲音的。
絕對不僅僅只是喬豐一個人在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還有不少人也在做這樣的事情,你覺得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革命者嗎?反正我感覺不是的,至少我看到的,是一群為了自己的利益連老戰友都能坑害的人。
還有,你說我不是革命者,可是我革命來革命去,到頭來卻只落得這樣的下場,而你卻高高在上做你的皇帝,你當然可以指責我,那是因為你沒受過這樣的對待!”
胡信一邊說,蘇詠霖一邊看著他。
等他說完,蘇詠霖長長嘆了口氣。
“我沒受過這樣的對待?胡信,你是我的戰友,你是我看重的戰友,我也體會到你所體會到的感覺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你和我是一樣的,對嗎?不只是你,喬豐也是我的戰友,不是嗎?”
胡信一愣,隨即面色灰敗的低下了頭。
蘇詠霖也不想繼續譴責胡信了。
他想和他說說自己的心裡話。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帶你到廣州這件事情的,但是我是真的對你懷著十足的期待讓你到廣州來的,廣州和泉州一樣,都是海貿港口,財賦重地,在這些地方做出成績的人,在升遷上是很佔優勢的。
本來,我打算過在嶺南地區全部拿下之後推薦你做廣東行省複興會主任的,只要你能做出成績來,讓人信服,那麼對於新設立的廣東行省來說,你就是最佳行省主任人選。
或許是有人在打擊你,讓你回不去你想回去的地方,但是這便是你放棄革命理想轉而墮落的理由嗎?當初我們面對著多麼強大的敵人,你一樣堅持到了最後,怎麼換了一個地方,你卻堅持不下去了呢?
鬥爭啊,堅持到底的鬥爭啊,他既然這樣做了,他就是你的敵人,你就該想方設法與他鬥爭,把他打敗!而不是把他看作恩人步步退讓!我們一路走來,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靠的是什麼?是施捨嗎?是鬥爭啊!”
蘇詠霖說這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在裡頭,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他一直都在強調鬥爭,強調要和敵人鬥爭,不管是外部敵人還是內部敵人,只要是敵人,就要與他們鬥爭,把他們打敗。
蘇詠霖帶著一群泥腿子搭建起來一個草臺班子,之所以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成就一番大事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妥協的持續的鬥爭,不斷對反動勢力進行鬥爭。
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有苗頭就鬥,一有苗頭就鬥,鬥天鬥地鬥自己,如此才能維持革命的成果,維持勝利。
可是作為元老級人物,胡信並沒有鬥爭,而是從一開始就喪失了鬥爭的勇氣。
一個喪失了鬥爭勇氣的人,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革命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