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河安安靜靜地坐在急救室外等待著,雙手不停地搓著那些已經乾涸的血跡。
安娜拿了件乾淨的襯衣走過來,柔聲道:
“快去換下衣服吧,怪瘮人的!”
宋清河低頭看看自己衣襟上暗紅刺眼的血跡,尷尬一笑,默默接過衣服走進一間空病房。
安娜望著他瘦弱但堅實的背影,不由得一笑,繼而往急救室緊閉的大門看了一眼。
她在門口來回踱著步,神情一點都不比宋清河輕鬆。
雖說只見過一面,但塞茜能在關鍵時刻跳到宋清河面前,幫宋清河擋下那顆致命的子彈,不可以說是不英勇。
想到這裡,安娜不由得輕嘆一口氣,望著宋清河快步跑過來的樣子,欲言又止。
“怎麼樣?塞茜有訊息嗎?”宋清河一邊整理著襯衣的袖子,一邊對安娜道。
“衣服非常合身,謝謝了。”
“不客氣,本來是給斯譚準備的,挺多的,夠穿。”
安娜頓了頓,目光空洞地望著急救室的門,對宋清河道:
“塞茜還在搶救著,預計情況不是很樂觀,清河,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宋清河垂下眼睛思忖片刻,突然就笑了,這笑容如同身處絕境的人臨走前最後一次釋懷一般,無奈而璀璨。
他抬眼望著安娜道:“人的心理準備不是事到臨頭才臨時建設起來的,是從平時的生活經驗裡慢慢總結起來的,知道什麼事情大機率會發生,什麼事情無法躲開,索性就坦然接受,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安娜認認真真聽完這些話,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宋清河黑黑亮亮的頭髮,輕聲道:
“清河,我一直覺得,你是這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你。如今聽你說到這些,我更加擔心。”
宋清河笑著捏了捏安娜的手,衝她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有一位個頭矮矮的女護士走過來,面無表情地點了下名字:
“宋清河?安娜?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宋清河認出來,這是於斯譚房間裡的責任護士。
女護士扭著肥肥的屁股,一搖一晃地在值班室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來,一邊向宋清河和安娜講解著關於於斯譚治療方案的經過,還有可能造成的後果。
“病人現在這個情況,雖然內臟沒有什麼大的損傷,但他的外傷實在是太嚴重了,恐怕要反覆的使用抗生素消炎,植皮,手術切割……”
安娜聽到這裡,“騰”地一下站起來,差點兒把宋清河撞倒在地。
她的情緒頗為激動,大聲對護士道:
“反覆植皮?那麼疼,幾乎是把全身的面板都要換一遍,他怎麼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