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赳沒理阿湛,默默地洗手裡的衣服,她手裡的動作並不熟練,甚至非常生疏,完全不會洗的樣子。
阿湛靜靜地俯視著她,低聲說:“很疼的話,我帶你到鎮上看醫生。”
梁赳心情不好,討厭被人看見她哭,更煩她自己從田裡爬起來,沒人扶她一把,她現在很煩陳景湛。
土包子。
她暗自腹誹,毫無章法地搓她的衣服。
阿湛看出了梁赳現在氣他,心裡竟然覺得這是應該的。他擅自把手上的黑色鴨舌帽蓋到她頭上,又遞給她一塊香皂,說:“用這個洗吧。”
梁赳感覺頭上有什麼東西壓下來,伸手去摸,發現是一頂帽子,再轉眼,一塊香皂懟在她眼前。昨晚還說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內疚了?
內疚。梁赳眼神一變,抬起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那張臉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終於,肯正眼看她了。
“我不要。”
“我幫你洗吧。”
兩個人同時出聲,懼是一怔。
梁赳本想矯情一下,聽見阿湛的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竟然說幫她洗衣服。
她長這麼大,除了偶爾洗自己的內衣褲,也只有傭人洗過她的衣服。
這個男人說,我幫你洗吧。
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嗎,就敢這樣說。
山裡人都這麼直接的嗎?
怎麼辦,她突然就不煩他了。
摔這一跤,倒也挺值得。
梁赳原本就對陳景湛有意思,從看見他第一眼,她就知道這一趟出行,會有點意思。
正好他沒有女朋友。
梁赳重新低下頭,故意頓了兩秒,才溫溫吞吞地開口:“那你洗乾淨點。”
阿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說,一出口他耳朵就燙傷了,可是他收不回來了,梁赳竟然還答應了,轉念一想,又有什麼不可能,她是會說出要用他用過的香皂的人。
洗就洗吧。陳景湛咬了咬後槽牙。
按照梁赳洗衣服的速度,衣服沒洗完,她可能就中暑。
況且她還什麼東西都沒吃。
阿湛蹲下身子,拆了香皂,從木盤裡挑了一件T恤,放到水裡浸透,上香皂,搓洗。
梁赳忍了忍笑,聲音溫軟,尾音拉長:“你輕點啊,會壞的呀。”
她的聲音就那麼竄進他的耳朵裡,又較又軟,卻一點不做作,有點惱怒又帶了幾分溫柔,像一根羽毛裡在他耳邊掃過,癢意噝噝地鑽進心底。
阿湛後背都是汗,身體和天氣一樣燥熱。
他看著手裡的T恤,真的聽話地放輕了動作。
梁赳轉頭看他。他鼻樑高挺,側臉立體流暢,額角上有汗,流至頸間,他的脖頸又粗又長,古銅色的面板下青筋隱現。
阿湛感受到梁赳的目光,轉移她的注意力,說:“要看醫生嗎?”
梁赳搖頭,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