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出聲,隔了一段距離,跟在他後頭走。
盛夏的陽光有毒,這女孩也有毒,哪有人中午出來洗衣服。日頭又熾熱又耀眼。
這條小溪裡的水,其實是前頭那座山引流到這裡的山泉水,清甜乾淨,可以直接飲用。
梁赳來到溪邊,蹲下身子,從木盆裡拿出她的內衣物,伸進水裡。
黑色的。
昨晚那件。
梁赳拿著衣服,手沒動,眼睛盯著水流從她指間緩緩流過。
陳景湛眯著眼睛看她發呆,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晌了,她都沒有動手搓洗衣服的打算。
陽光下,女孩蹲在小溪邊,一頭長髮,幾乎及腰,烏黑髮亮,綢緞似的。她低著頭,其實什麼都沒有看。
陳景湛不知道摔疼了會有這麼難過。小語偶爾磕傷了,他哄幾句就沒事。
她是沒人哄,才這個模樣嗎。
他還記得以前李夢瑤被家裡的狗嚇哭,全家人一起鬨的情景,像他們這種養尊處優的人,一定受不了一點委屈。
只是,梁赳和李夢瑤不同。
李夢瑤情緒外露,心裡有什麼都寫在臉上。
梁赳看著外向,其實沒有人能看進她的心。
可是,這一刻,陳景湛又看出來了。
梁赳難受極了。
她肩膀微微地抽動,表情痛苦,低低地抽咽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直至痛哭出聲。
陳景湛蹙眉,向前走了一步,又卻步。
梁赳抬起一手擦眼淚,文胸從她手裡遊走,順著溪流流向下流。她伸手抓不住,哭著看它流走。
陳景湛大步走過去,一下撈住文胸,轉頭望見自己被發現了,臉上滾燙,乾脆拿著東西,走向她。
梁赳望見阿湛,生生地收住了哭聲,眼淚還沒來得及收回。
阿湛站在她身旁,人高馬大,一下就擋住了日頭,為她傾出一處陰涼。
他低著頭,紅著臉把文胸遞給她。
梁赳臉上有種被人抓包的窘迫,她猛一下扯過,旋即低下頭去,雙手掬了捧溪水,撲在臉上,洗掉眼淚和淚痕。
阿湛想說,女孩哭很正常,她不用這麼難堪。
他不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