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旁邊的謁者劉志低聲下令:“移駕偏殿,去把太醫喚過來。”
“是” 劉志走到御者根前低聲說了幾句,隨後又對身後隨行人員講話,不一會,人就散了。
劉志在車欄處對著張嘯殺稟報:“王上,偏殿就要到了。”
張嘯殺晃晃悠悠的要下車,劉志上前攙扶,進了偏殿。
太醫令匆忙趕來,向劉志問道:“王上怎麼樣了。”
“一直在咳嗽,您快進去看看吧”
太醫令點點頭,劉志出了殿門,大殿內只剩張嘯殺與太醫兩人。
“王上,我先給您號脈”
張嘯殺點點頭,太醫令皺眉:“王上,越來越嚴重了”
張嘯殺邊咳邊說:“不能根治,總能壓制吧?”
“確實有壓制的草藥,只是太傷身體”
“不必多說了,下去製藥吧”
太醫令張了張嘴想勸,最後還是行禮退下了。
“是”
張嘯殺嘆了口氣,看著地面,腳下發黴的地毯曾經華美豔麗,織物上的金紋裝飾隱約可見,在暗淡的灰色與斑駁的綠色之間斷續地閃爍光芒。
在繁華與枯萎中穿行,大限或已將至,彌留之際看到的事物,多是曾經的過往,後世將其叫做“走馬燈”。卻看到的是他自己過去的一幕幕。
小的時候從眾公子中成功登上王位
登基三年,制服了不服自己的幾個哥哥
看到了穿著道袍的張宰出山對著自己作揖行禮:“我願輔佐王上,成就功業。”
看到了自己第一個孩子的出生:“叫他張崬明如何?”
看著襁褓裡的孩子,自己第一次露出慈父的微笑。
轉眼,他又看見杜裕峰和王崇煊二人單膝跪在面前:“我二人願奉明主,隨王上開疆拓土。”
再一轉眼,自己來到了戰場,旁邊王崇煊正在朝自己大喊:“王上,沈人已經攻過來了!咱們只有二千甲士,請王上速速撤離,我來殿後拖延時間!”
他記得,自己拒絕了王崇煊的請求,對著所有士卒喊道:“戰端一起,即為死戰!我與爾同生,亦可共死!隨我殺啊!”
帶著二千弟兄與沈人血戰,打下了三堆五尺高的屍山,硬生生撐到杜裕峰的援軍到來。
在之後,宏淵全面反擊,一直打到沈國國都才罷休。
轉眼回到庭堯,戰爭已經結束了,自己開始養傷,經年累月的傷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好的,張嘯殺開始調理身子,逐漸放權交給下面人打理政務。
又一轉眼,回到宮裡,大公子張崬明已經長大成人,此時正被兩名侍衛按住手臂。
延尉任嗜正在朝群臣宣判:“大公子張崬明意圖謀反,勾結中尉,殺害宮內甲士七百五十一,僕從二百五十七人,三名議郎、五名大夫,兩名御者等等,中尉按律斬首示眾,誅九族,念大公子為張氏血脈,罰其永久關禁閉在宮中,每日抄寫祖訓家譜。”
坐在龍椅上的張嘯殺低著頭,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紅了眼原來是這種痛心的感覺。
“父王!父王!兒臣一時糊塗,聽信了讒言啊!有小人攛掇啊!父王!”大公子絕望的被拖出大殿。
群臣們寒蟬若禁,張嘯殺久坐在龍椅上不語,許久之後,幽幽地說了句:散朝
起身離開,自那之後,自己似乎有了駝背的毛病……
最後張嘯殺昏迷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劉志在叫他
“王上,王上,出事了!安鶴郡送來一塊石頭,群臣都來了。”
張嘯殺覺得頭有些痛,根本沒有聽清劉志在說些什麼:“去海內昇平殿”
……
董超兵演前的四天,安鶴郡,連月水災,難民無數,忽有流星雨之夜落下的千百隕星,大多不知去向,唯獨有一顆,其狀如大奔星,如炎炎火光沖天,一頭進一條洪澇爆發的河流裡,剎那間,河水乾涸蒸發,發出的巨響,讓十里八鄉都為之震動!
安鶴郡郡守吳子柯十分警惕,認為這是了不得的災異,就點了幾名官吏帶兵前往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