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不問星辰沒有停歇連夜出了城門,車轅碾壓在鬆軟的泥地上,像是一隻展翅的鳥兒獲得自由般輕鬆暢快的行駛在松樹林內。
寬敞舒適的馬車內一小宦官將紗帽緩緩脫下,頓時一頭烏黑的青絲如銀瀑一般傾瀉下來,小宦官口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長氣,“我終於自由啦。”
這可愛的小宦官正是覓香,現在和楊子靖私奔在路上逃離皇宮的玉衡五公主。
楊子靖坐在軟塌上看著覓香,月光透過車窗鑽進來落在了她的臉上,烏黑的青絲和銀色的月光糅雜在了一團,她臉上靈動的神情忽明忽暗,楊子靖只覺得不真實感,一時恍惚。
直到覓香將靈巧的五指在楊子靖面前晃悠著他才恍然回神道:“覓香,為了我你背離親人家鄉,你放心,你對我楊子靖的這番情意我定然不會辜負與你。”
覓香還是做小宦官的身形背靠在車門,聽著楊子靖的話看著窗外快速略過的重重樹影,她的心中微微有些感慨,畢竟玉衡是她從下長大的地方,說走就走還是有些不捨的。
可是不走她又會被父皇強行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與其這樣她寧願遠走,這一刻她才明白了三哥和四哥常說的,長大那天便是自己懂得做出取捨的那天。
倏爾她收回了目光,落在了一雙細長白皙的雙手緊握著自己的小手之上,原來楊子靖看她突然的傷感模樣以為她是後悔了,有些著急才抓住她的手道:“覓香,我知道,這些話我說的多了你可能就聽膩了,可你放心,我會用我此生的行動來證明我的承諾。”
“傻子。”覓香不禁莞爾一笑道。
再次聽到了這個熟悉的稱呼楊子靖嘴角的笑越來深了些,“對,我是傻子,一個愛你的傻子。”
覓香聽得出她是在極力哄自己開心些,不想讓他難過只得暫時將情緒收斂,從楊子靖的手中滑落出來她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髮簪,將一肩長髮快速的攏了一個簡單的流雲髮髻。
今日匆忙的準備和連夜趕路,戴著那個小宦官的帽子已然讓她有些微微出汗,一路上她都不敢摘下來,出了城上了馬車這才敢完全鬆懈下來。
況且現在這身小宦官的衣服也還需天亮後找個落腳的客棧才能換下,在這之前她總不能披散著長髮與楊子靖相處吧,所以只得簡單的將發挽起。
可抬頭間卻發現楊子靖一臉忍笑的看著自己,不免心奇,“楊子靖,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只是在想這髮髻是你們玉衡流行的新樣式包子髻嗎?”說著他用衣袖掩住了自己越發忍不住的嘴角。
“楊子靖。”
覓香一聲大喊,松林當中立即驚飛出了幾隻鳥雀,撲騰著翅膀飛向漫無邊際的黑夜。
車外侍衛們舉著火把緩緩前行,宮人們聽見車內兩人頗有情趣的鬥嘴也都不禁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來。
太子為他們拐了一個這麼可愛活波的太子妃,那安靜平淡的皓蘭只怕要熱鬧上幾天了,眾人都在心裡各自設想著這位太子妃到他們皓蘭的生活不禁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車內,覓香因為楊子靖的嘲笑打趣一張小臉氣的緋紅,像是一顆通盈紅潤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可覓香絲毫不自知此時自己氣憤的模樣在楊子靖眼中是如何的勾人。
覓香頂著頭頂的那個包子髮髻看著楊子靖的眼眶微微發紅,像是在極力剋制某種身體上的不適,她無法在繼續惱火只得湊上前去關心問道:“楊子靖,你怎麼了,怎麼嘲笑本公主你的耳朵還紅了呢?”
她散落的髮絲不小心掃在楊子靖的臉上讓他心頭更是微微的發癢,他只覺得喉中一陣乾澀,只得乾咳了兩聲端起面前的水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哦,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熱。”
楊子靖輕抿了一口茶水欲順手去推開車窗,想讓自己外面的空氣吹走自己腦中此時不安分的雜念,畢竟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與心愛之人月黑風高獨處在一車之內,況且還是私奔這麼刺激緊張的時候。
美人在旁,溫香滿車室,楊子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該死的曖昧氣氛所吞沒,可眼前之人卻毫不察覺,還一股腦的湊近自己。
“咦,你的脖子也慢慢紅了唉。”覓香取笑她道,說著還正順手覆上他的額頭。
對於此時這種觸碰楊子靖更是措手不及,他一個側身躲開了覓香的手將她順勢一扯,此時馬車也恰好微微的一顛簸,覓香失去了重心,可還沒回神便不偏不倚的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楊子靖,你欺負人,我好心看你有沒有發燒,你竟然····”覓香被他圈固在懷裡氣急說道。
“我沒事,乖,別亂動,困了就爬在我膝上睡會,看天色也快要亮了,前面找到客棧我們便稍作休息在接著。”楊子靖摸著覓香的鬢邊溫柔輕撫的說著。
另一隻手卻微微將車窗撐開一小縫掃了一眼外面的路況,忽然一石碑在他眼前一晃而過,夜色太黑,侍衛們雖有火把照亮道路可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楊子靖並未看清石碑上的文字。
可這石碑的樣式楊子靖卻不可能會看錯,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懷中的覓香,給了她一個一切平安無事的眼神。
覓香見他撐開了車窗從他懷中坐直了身子爬到了窗邊看著,夜晚的清風一下灌滿了她的鼻腔,不禁讓她鼻尖一癢,“天快要亮了。”
說話間遠處的天際突然由漆黑慢慢的變成了一片莫蘭色,馬車也駛出了那片松林走上了一條寬敞平坦的大道。
一路上只顧著和楊子靖鬥嘴沒有仔細觀察車窗外的情形,眼下覓香發現有些不對,“咦,楊子靖,咱們是不是繞道走了啊?”覓香雖然沒看,可剛剛倒影在車窗上的倒影她記得他們剛剛是穿過了一片松林。
按理來說他們出來晚間出了城門順著官道大路直走便是,為何繞道這條小路上來。
不過她這一問也問出了楊子靖的疑惑,他將車窗推開半扇向車旁的侍衛問道:“為何不走我們來時的官道。”倏爾他又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那座石碑繼續問道:“我們這是要繞去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