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天空中便飄起鵝毛大雪。妖妖已經記不清這是中州入冬來的第幾場雪,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重更盛一重的涼寒。
方才,她不知被雀言喂下了什麼丹藥,如今知覺一陣盛過一陣的寒意從腹中散至全身各處,又或許,這寒意與吞下丹藥無關,而是這漫天飛雪之故也說不定。
木玉如今躺在妖妖身邊,依舊動彈不得。餘光裡,妖妖瞥到木玉一臉烏青的傷,顯然便是先前雀言的拳擊所致。
一想到木玉是為了救自己,才故意激怒對方,妖妖心中一陣疼痛,宛如風雪如刀,割在面頰上的生疼。
妖妖也嘗試過變成妖身,以此脫困。可任由她在腦海中默唸一百遍“變成桃子”,卻依舊無事發生。
所幸如今,有顧躍在此同雀言針鋒相對,她和木玉一時性命無憂。
“掌門此時已在路上,你不如先把他們二人交還給我?”
顧躍的話,令妖妖精神為之一振,不知為何,每當她聽到蒹葭的名字,不論所處怎樣的境遇,暗夜又或是寒冬,她總能感受到無窮的力量與希望,似光,也似火。
乘著五五御空而來的蒹葭,突然罕見的打了個噴嚏。
“堂堂夢澤宗的掌門,竟也會感冒?”五五調笑道。
蒹葭並未理會它。
他目視著前方,眼眸裡盈滿風雪。
“堂堂掌門又怎麼會感冒呢,不過是被人心中念想著罷了。”五五似不諳蒹葭的心思一般,自顧自的繼續開著玩笑。
“永珍門的雀言,你可聽說過此人?”蒹葭終於開口,不急不徐地問道。
五五感受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氣,卻與天地間的風雪無關。
“略有耳聞。”五五沉吟片刻,繼續道,“他應該是永珍門資歷最老的長老之一,性格粗鄙狠辣,而且有傳聞說他好近女色,長年流連於風雨場所。”
五五頓了頓,試探道:“不知道妖妖是怎麼落到他手上的,以妖妖的姿色,只怕……”
“不會的。”蒹葭冷冷地打斷了五五的話,“她的身世你又不是不清楚。”
“這倒是。”五五輕嘆一聲,“若是他知道了妖妖的真實身份,恐怕早就帶著她回江州了。”
“話又說回來,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真相嗎?”五五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不忍。
“若是結局早已註定,又何必徒增她的煩惱呢?”蒹葭的話,比這漫天的飛雪更冷,更辨不出一絲一毫的情感。
“你還是在意她,對不對?”五五的目光中,閃過一寸勝過刀芒的犀利,“既是如此,不到最後一刻,那便算不得結局。”
“在意也好,不在意也罷,結局便是結局。”蒹葭長嘆一聲,風雪自他的瞳孔中徐徐散開,幾道人影透過風雪在他的眸子裡不斷地放大。
“見過掌門。”蒹葭還未落地,顧躍便恭敬道。
蒹葭微微頷首,作為回應。
“都說夢澤宗的掌門是個修行不過百年的後生晚學,今日一見,果真是個毛頭小子。”雀言譏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