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兒挽指成訣,將一旁的小半壺月露瓊漿招到手上,仰起頭一飲而盡。
之後發生了什麼,妖妖不得而知。她感覺自己彷彿墜入一片虛無。想必是因為記憶的主人已經徹徹底底地醉了,長眠而無夢。
鸞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床榻上,想來是墨畫在她醉酒之後,將她抱了回來。
鸞兒苦澀地笑了笑,剛剛起身,便覺得口舌乾燥,頭重腳輕。
房間內長明的燈火曳動,是墨畫走了進來。
鸞兒望向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柒,玄青已替吾診病。”墨畫先開了口。
墨畫望著自己,喊的卻是其他人的名字。鸞兒心中的苦澀與自嘲愈發強烈,她突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的決定以及身份。
“他已經走了,是嗎?”語氣中的冷漠讓鸞兒自己聽了都覺得寒涼。
墨畫自然也感受到鸞兒態度的轉變,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燈火曳曳,相顧無言。
墨畫的咳嗽聲率先打破了沉默。
“玄青他怎麼說?”鸞兒終究是於心不忍,她的語氣稍有緩和,柔聲詢問道。
“無妨,小柒無須憂心。”墨畫道。
“可你明明還在咳。”鸞兒不放心地追問。
“仙力反噬恢復起來並非一朝一夕,玄青讓吾靜養些時日。”墨畫道。
“玄青他真是這樣說的嗎?”不知為何,鸞兒總覺得墨畫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吾怎會欺瞞小柒?”
“哦。”
眼見鸞兒意興闌珊,似乎沒有繼續談話的興致,墨畫柔聲道:“小柒宿醉剛醒,身子想必虛弱,還應好生休息。”
鸞兒重新躺了回去,緊緊地裹了裹被子,將頭朝著牆壁的方向,不再去看墨畫。
門輕輕地扣上,鸞兒轉過頭,墨畫已經離開了。
鸞兒不吃不喝地在榻上又躺了兩日,儘管每日墨畫都會給她帶來新的點心和山泉。
折翎之故,鸞兒的身體依舊很虛弱,她出了房間,卻發現墨畫竟然沒有在下棋,而是一個人斜倚著閣樓的圍欄,兀自飲酒。
聽到鸞兒的腳步聲,墨畫望向她,四目相觸,鸞兒驚訝地發現墨畫的眼眶竟然泛著潮紅。
“小柒。”墨畫啞著嗓子,喚著她的名字。
鸞兒沒有應聲。
“當年你我於大澤立誓永結同心,雖已昭告天地,但吾終究欠你一場婚禮。”
“小柒定是以為吾忘卻此事,因此歸來之後終日鬱鬱寡歡。”
墨畫舉起手中酒壺,又慢慢飲了一口,繼續道:“是吾慮事不周。”
“若是小柒願意……”
“我願意。”
墨畫還未說完,鸞兒便鬼使神差般地說了願意。
墨畫未講完的半句是什麼,她知道。
她知道墨畫是想給魚柒補一場婚禮,但她依舊鬼使神差地說了願意。
哪怕墨畫心裡想的那個人始終不是自己,可是能與他叩拜天地,共飲合巹,她卻依然沒出息地心甘情願。
墨畫是散仙,他本是天界司星的小仙,後來因為掌星時出了差錯,被削了仙位,以散仙的身份歷劫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