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寢宮。
“關於北寧城刺殺一事,二位老師如何待?”皇帝與俸、祿二位顧命大臣盤膝而坐,案上兩盤棋局,俸、祿二位大臣都執白子,皇帝執黑子,兩盤棋局左右逢源,應對自如。
“老臣以為這北寧城刺殺一事實乃子虛烏有,恐是背後有人惡意挑撥皇家與北寧城的關係,若皇家與北寧城關係惡化,除去這北境的閘口,那北方蠻胡、須卜、讓季即可逐鹿中原。”祿落子回道,祿之一子直擊盤中雄踞之地,形成包圍的盛況。
“俸老師有何高見?”皇帝再執一子。
俸緊攥一枚白子無從下手,“老臣乃一介武夫,不諳這朝堂謀略,但老臣深知此地無銀的道理,若真是北寧城的人刺殺太子殿下,豈會將北寧城的守城令牌帶在身上,這不正是告訴我等,刺殺之人就是北寧人嗎?”
皇帝落子,“老師,這局又是朕勝了。”
“老臣愧嘆。”俸拱手道。
“北寧城固若金湯,多年來都是帝國之堡壘,北寧之地不可動,北鎮侯忠心可鑑,老臣懇請陛下撤回這賜婚的旨意。”
皇帝黑子將落,又置於盤上,抬頭間看了眼祿,只遲緩一刻便落子,“老師所言為何?”
“先帝為固北定京,曾將寧國公主囚於宮中,此法已招致北鎮侯不滿,若陛下效仿此法,則北寧城必破。”祿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一招一式都是殺招畢露,直逼死境。
皇帝面無表情,目光也皆盯於盤上,
“難不成老師已知曉了什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乃是明君,天下之大成者,陛下明言臣之幸,只是老臣所知之事與陛下明言無出其右。”
皇帝執這最後一子,“老師這招空城計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學生受益匪淺。”
祿拱手相讓,“陛下,是臣輸了。”
皇帝拂袖而起,“老師可知朕奕棋為何只執黑子?……”
“臣等羞愧,不明聖意。”
“豆蔻之年,朕執黑子從未勝過,弱冠之年,朕執黑子從未敗過,然前幾日朕卻敗了,敗給了一個無名小卒,對弈不過十餘招朕便敗的一塌糊塗,莫不是朕老了?”
“老臣惶恐,陛下正值壯年,怎會老態?”皇帝走至一籠前,逗得籠中金絲雀嘰嘰喳喳喚個不停,皇帝開啟鳥籠,將金絲雀握於掌中,撫摸之,走至殿前,放飛而去。
“老臣,謝陛下恩典!”顧命大臣祿下跪拱手道,俸緊隨其後。
“世人皆說這北寧城繁華似錦,不知與這京城相比,又是何種繁華?”皇帝望著金絲雀飛去的方向發呆。
“京城之繁,北寧之華,皆是陛下之繁華,帝國之繁華,此乃陛下之功德,萬民之福報。”祿再次拱手。
皇帝揮揮手,“賜俸、祿二位大人御輦出宮,準其奏,告老還鄉。”
“謝陛下隆恩。”
須臾之後。
皇帝貼身太監道:“陛下,為何俸、祿二位大人要奏請陛下告老還鄉?”
皇帝頷首低眉,眼含淚水,目送二位大人,許久後才道:“老師之言恭卑謙遜,已少了平日裡的義正言辭,若不是已有離去之心,斷不會如此。”
“擬旨,取消太子的賜婚。”
“陛下,這金口玉言……”
“還不快去。”
皇帝抬頭仰望著天空,“父皇,當年你為何要賜婚於寧國公主?難道只是因為頗的那番說辭嗎?”
……
“大人?你為何喚我為大人?”
“奴婢二人已在這北門峽谷恭候大人多年,只為與大人今日之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