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北風仍在呼嘯,火堆幾乎熄滅,一股淡香撲鼻而來,生只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抵著他,回過頭,靜蜷曲著身體,緊挨著他。
這香味就是從他身上來的。
生忍不住靠近嗅了嗅,香味淡而不濃,卻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讓生不忍離開。
靜翻動身體,靠的更近,緊緊抓住生的衣服。
“我在想什麼?他可是個男人。”生別過頭,可視線忍不住又從眼角瞥向靜。
戰場上怎麼可能有女人存在呢,一個女人值十金,那是多少羽箭,生算不來,他只知道多的數不過來。
生的肚子忍不住又咕咕直叫,或許是因為洞中暖和,或許是因為那粥香勾起了他的饞蟲,亦或許生說了假話,他其實並沒有飽腹。
生小心翼翼的爬起,他為了不吵醒靜甚至不惜脫下靜緊攥在手裡的衣服。
說衣服有些強詞奪理了,那隻不過是從戰場上尋回的各色破衣隨意縫補起來的補丁粗衣,左胸口那塊是厚的,右胸口那塊是薄的,一隻袖子長半截,一隻袖子短半分。
添上幾根柴火,火堆重新燃燒,昏暗的山洞驟然大亮。
如果能來點肉就好了,再來點兒酒豈不更好,光是想想,生就樂的合不攏嘴。
酒,他喝過一次,既能暖身,也能忘事,還能清洗傷口,它是除了吊錢對生來說最值錢的東西。
如果硬要說上什麼缺點的話,口感不好,難以下嚥。
靜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樣,安靜無聲,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不像那些個拾荒者呼嚕如雷貫耳,翻身更是地動山搖。
靜身形瘦弱矮小,比起生來甚至還小了一圈兒,相必也受了不少委屈。
靜醒來時,目光與生相對,生尷尬一笑,急忙轉移視線,靜則安靜蹲坐在火堆前。
生喜歡安靜,獨來獨往,他不好說話,不喜熱鬧,這也是他至今一個人的原因。
這裡說的一個人當然不是單身的意思,戰場拾荒者的危險程度不亞於戰場上計程車兵,他們時常會因為搶奪物資打起來,暗傷冷箭更是家常便飯,但如果能報團取暖,這樣既能提高生存率,又不至於餓死,兩全其美,這是絕大多數拾荒者們選擇的出路,當然也有例外,生就是例外。
戰場拾荒者遵循的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孱弱渺小的人會被剔除在外,自生自滅,這與生的理念相背,這也正是他為何不加入的原因。
此時的他竟謀生一種想要聽靜說話的想法,他想知道這個瘦小安靜的靜身上藏著什麼秘密,一個如此善良的人到底揹負了什麼,或許和他一樣,或許不如他,或許……
想到如此,生忍不住笑了起來,像個傻子。
是啊,確實像個傻子。
一想到如此,他笑的更歡了。
他很少笑,孃親死後他甚至不知道笑是什麼東西,該如何表達,可他不知道為什麼,遇到生以後,他似乎懂得了那麼點兒笑,發自內心。
靜好奇的指了指生腰間的吊錢,意思是你帶著吊錢幹什麼。
“你聽說過北寧城嗎?”
靜眼中明顯有驚色,不過瞬間消散,她努力的點了點頭。
“據說北寧城位處北境苦寒之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自建城三百餘年從未有過戰爭,那裡是整個大陸唯一的淨土,我想去那兒,安穩度日。”
生起身踱步,攥緊腰間的吊錢,繼續道:“只是想入那北寧城談何容易,光是過路費就有百金。”
百金,這是個天文數字。
一千錢為一兩銀,五十銀為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