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行囚車終於抵達了夾江村。
看著那小小的村落裡三五間房舍,和那熟悉的“百客來老店”的招牌,徐長寧氣喘吁吁地舉起被捆住的雙手抹了一把汗,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千。
半年前,她剛離開此處,借顧九徵手下之手做掉了知道她潛匿計劃的兩個上峰和知情者,順利逃脫。
想不到才半年,她又回來了,還是以階下囚的身份。
不得不說一句:世事難料。
“走走走,今日都在客棧過夜。”向鐵陽回到了北冀國土地上,連說話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一群北冀國的使臣和軍士們都大笑著應和,離開南燕土地,回到自己的國家,眾人心裡都鬆了一大口氣。到了這裡他們就算是徹底安全了。
“向大人,這些人怎麼處置?”有人詢問。
向鐵陽看了看囚車,冷笑了一聲道:“先將他們都鎖在這裡,等著便是了。”
等著?
徐長寧依舊被拴著雙手,跟著囚車往前走,心裡卻在疑惑。為何她覺得向鐵陽說的這一句“等著”,有些不對味兒呢?他說的是等天亮啟程,還是等其他的什麼?
“百客來老店”的老闆娘,依舊是那風韻猶存的女子,嗲聲嗲氣的招呼著向鐵陽等一行人上了樓,不久就又有小二下來,打點起北冀國護送軍士們的伙食。
囚車裡的徐家人,比來時都要安靜。
許久,二夫人看著天邊的落日,喃喃了一句:“這裡就是北冀國啊。”
這裡就是北冀,與南燕國截然不同的土地,聽說這裡的蠻夷從前過的都是茹毛飲血的日子,也是後來侵略南燕國多了,又因為北冀的太后崇尚南燕國的文化,這才漸漸學習起了南燕國的生活習慣和禮儀。可北冀人骨子裡的野性,卻是如何也養藏不住的。
在這樣的土地上,即便還沒抵達北冀國都城,還沒得最後的審判,徐家人都覺得心裡發虛,背後冒冷汗。
素來,真正令人恐懼的,都是對未來的未知。
只心裡頭猜測,都能折磨得一個人發瘋。
女眷中傳來隱隱的哭泣聲,男子們也都格外的沉默。
在南燕的土地上,他們考慮的是家沒了,銀子沒了,前程沒了。
可來到北冀國的土地,他們就只有一個想法:可能命也要沒了。
徐長寧雙手被捆著,被緊緊拴在客棧後院門口的主子上,徐家的囚車則都放在了後院當中。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北冀人卻沒有給他們送飯送水來。
眾人餓的前胸貼後背,腹中“咕嚕”聲此起彼伏,路上的水也都喝完了,卻只能等著北冀人想起他們來。
隔著客棧的牆壁門窗,偶爾還能聽見裡頭傳來愉快的哈哈大笑聲。
徐長寧靠著柱子閉目養神,忽然就覺得左耳側噬心蠱動了。
緊接著,她的左眼看到了客棧內的景象,耳邊同時聽見了人聲。
客棧二樓最靠裡的包廂,也就是當日她撞見顧九徵沐浴的那間房裡,向鐵陽和幾個北冀國官正圍坐在外間的方桌旁吃菜喝酒。
向鐵陽將木筷往桌上一拍,低聲叮囑道:“皇上吩咐了,那個葉神醫,還有徐家所有人,都別叫他們看見明天的太陽,隨後咱們就嫁禍給顧九徵。”
“什麼?”幾個北冀國官員聞言都驚愕不已。
“皇上這般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