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唐吃的比往常要少一些,放下碗筷便直勾勾地盯著坐在對面的易許,黑沉沉的眼睛裡風起雲湧。
楚辭忽然有些怕,怕戰火繼續蔓延。
身旁的男人卻像是毫無察覺,面容平靜地放下碗筷,薄唇掀起,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父親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楚辭心裡咯噔一下,仰頭看他,男人白淨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與他平日裡的溫柔和煦相比,現在可以稱得上冷淡。
心臟極速下墜,落入谷底的那一刻,有血肉支離破碎的咔嚓聲響。
到底還是忍住了,她沉默地收拾碗筷,到廚房幫李嫂清洗餐具。
出來後走廊已經沒了人,這段時間許牧唐的情況越來越好,正常的飲食起居基本能夠自理。楚辭想,用不了多久她就該回去了。
踏上樓梯的那一刻腳踝處疼得厲害,她吸了口涼氣,低頭,果然紅腫起來。
楚辭嘴角扯出一抹很淺的笑,彎腰把高跟鞋脫掉,拎在手上。地板很涼,腳掌連著裸露在外的小腿都是冰涼的。
她慢悠悠地上樓,走到轉彎處正好和易許碰上。
男人如射線般精準的目光落在她手裡的高跟鞋上,片刻,又落在她紅腫的腳踝。
楚辭像被人施了咒語,一動不動地定在他的視線中,貼在地板上的腳掌弓起,腳趾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男人突然彎下腰,措不及防地握住了那隻紅腫的腳踝。楚辭的身體抖了一下,瞳孔緊縮,望著窗外細密如織的雨絲。
雨,似乎又大了些。
男人仰頭看著她下巴緊繃的線條,掀開嘴唇,“為什麼不說?”
楚辭似乎被那聲質問驚醒,恍惚地垂下腦袋,恰好對上他的瞳孔。乾淨的黑白色,最致命的吸引力。她有些想逃,卻被他緊緊攥住腳踝。
房間裡安靜極了,耳邊充斥著窸窸窣窣的雨聲。
易許站了起來,終止了那樣奇怪的姿勢。
可楚辭堵在喉嚨口的氣息依舊沒有喘出,他離得更近了,近到能看到那雙眼睛裡細碎的白光。
“我們結婚吧。”
楚辭張大了眼睛看他,外面窸窣的雨聲被放大無數倍,在耳邊轟鳴著,面前只剩下男人一開一合的嘴唇。
他說:“這對你不太公平,但也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楚辭沒有說話,像只脫線木偶般呆呆地站著。
他忽然有些慌,準備好的措詞全都被打亂,嘴唇蠕動,最後吐出一句:“你也可以拒絕,我全都接受。”
能和他在一起,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僵硬地點頭,用了很大力氣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好”。
易許,我終要成為你的妻——即使你並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