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荒山,突有聲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在這荒郊野嶺呢?”
白燁晚上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得清楚,恐怕是歹人,不敢露面,繼續蹲在樹叢中聽他們對話。
他們似乎也是在這裡偶遇,相互打過招呼。
一個人問道:“岑夫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啊?”
“我要去看望錢疤臉。昨天見他氣色不是很好,再不留意怕是要大禍臨頭了。”岑夫子又問他道,“柳大夫,你這又是要去哪兒啊?”
柳大夫說道:“南屏山古桐樹洞裡有朵紅夕顏,明天晚上就要開花了。我要去摘回來。”
二人順路,這便一道而去,片刻銷聲匿跡。
白燁不常外出,但凡出門基本都是去醫館看病,對於桐城各大醫館的大夫都很熟悉,就連周圍村子的赤腳大夫也都認識,心說:“聽這個大夫的聲音很生,又姓柳,之前怎麼沒聽說過呀。”
他蹲了半天腳也麻了屁股也涼了,還被蚊子叮了兩個大包,連忙扶著樹站起身,繫好褲帶回到山神廟旁再次躺好。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感覺有陰冷的東西靠過來,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但是一靠近山神廟便又縮了回去。
白燁晚上看不見東西,對於夜裡的這些奇異早已習慣,之前小時候還害怕是異物襲擾自己,可是以他這痴呆笨拙滯緩的樣子,即便真遇到危險又能怎麼樣,久而久之心便寬了下來,是福是禍聽天由命。
他們一家睡到凌晨五時就被白陳氏叫了起來,簡單收拾了下,五時二刻繼續上路。等到了六時以後,天基本放亮。白燁能看清東西了,速度也快了些。
四人又走了一時,見路旁有個餛燉攤,這便坐下休息,準備吃過早飯繼續上路。
白燁慢悠悠的吃著餛飩,由於嘴巴不靈活,湯水灌進了脖子裡。
他娘在一旁細心的給他擦著,看著他開心的吃著,笑問道:“燁兒,喜歡吃嗎?”
“喜…翻…”白燁憨笑著口齒不清的說道。
一旁十一歲的小妹白蓮說道:“娘,我說什麼來著。哥哥一定喜歡吃這裡的餛飩。”接著又對白燁道:“哥,我吃不了這麼多,這半碗也勻給你吃吧。”
“我…夠了…小…妹…你…吃…”白燁怎會不瞭解這個小吃貨的飯量,知道她是省給自己吃,將碗重新推給他妹妹,又見他爹和他娘沒吃,忙道:“爹…娘…你…們…也吃…”
白陳氏欣慰的摸摸兒子的頭,笑道:“娘不餓,娘和你爹早晨趁你們沒起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你吃的啥呀?娘。”白蓮天真的問道,“可比這餛飩好喝呀。”
“好喝。比餛飩好喝得緊呢。”白陳氏笑道。
白蓮又問白老四:“爹,你也是嗎?”
白老四笑了笑,一邊抽著旱菸一邊說道:“爹不愛吃餛飩。你們吃吧。”
白燁聽後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由於換了地方,他一晚上都沒睡死,聽見他娘早晨起來趁著他和妹妹沒醒跟他爹商量,說是今天他們都不吃飯了,中午啃兩個地瓜就行,錢全部都省下來給孩子們買些東西。
他們家雖然有他爹算命他娘繡花賺錢,但是架不住白燁這個大拖油瓶子大藥罐子,一直都生活得緊緊巴巴。
但俗話說的好窮家富路嘛。況且他娘總覺得虧欠兒子,每天都只是把他關在屋裡,幾乎從來沒帶他出來過,這次有機會,便計劃著一定好好帶他逛逛玩玩吃吃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