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她是七煞災星,天生的壞種?
若非薛六回府,就不會發生這些,可憐她辛苦籌謀這些年,無非為了嫁一個好人家,得一個好夫婿,日後相夫教子,榮耀門楣。
她何錯之有?
薛六因何要比她嫁得好?
說是為妾,可那是端王,將來會登上龍椅的端王。
要不是肚子裡有了,她也甘願去端王府為妾。
可大姐姐好刻薄,嫉妒她得父親寵愛,寧願選薛六,也不選她。
薛月盈越想越是氣悶“母親莫非忘了?六妹妹生來便是不祥之人?以前府裡從來沒有出過這種差錯,自打六妹妹回府,便是非不斷。日後她去了端王府,不知大姐姐會不會遭她毒手……”
傅氏的臉色猛地一變,“住口!你竟敢詛咒我的大姐兒?”
薛月盈垂下眼,“盈兒不敢。盈兒只是在想,要如何為母親分憂。”
在傅氏疑惑的目光裡,薛月盈從懷裡掏出一個淡粉色的綢緞荷包,上面用絲線繡著一對振翅欲飛的蝴蝶。
這是從薛綏換下的衣裳裡搜出來的。
“這個荷包,本為昨夜抓姦所用。沒有用上,女兒便想個別的法子吧。”
傅氏和劉嬤嬤交換個眼神,神色稍緩,說得陰陽怪氣,“你要做什麼,莫在我跟前說,我一概不知,也懶得理會你們姐妹之間的恩怨。橫豎都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姑娘,不為我著想,我又何必掏空箱底,為她掙那份體面?”
薛月盈知道傅氏是正話反說,故意敲打,咬了咬下唇。
“盈兒做什麼,都與大夫人無關。只因我當大夫人是親孃,誰讓大夫人不高興,盈兒就讓誰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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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光手拎鴿籠,踏上煙雨樓的麒麟閣,便見臨窗的木檻邊,憑欄而坐的薛綏。
她意態悠然,正眺望窗外的青瓦屋脊。
搖光將鴿籠放下,雙眼帶笑。
“詔使大人,訊息帶來了,靈羽也帶來了。”
薛綏回頭瞪他,“不可玩笑。”
開啟鴿籠,一隻白鴿便歡快地出來,輕輕跳到她的手心。
薛綏用臉貼了貼它的羽毛,喂幾粒食,笑道“靈羽,又要勞煩你替我辦事了。”
鴿子低頭啄食,不時咕咕出聲,似是在回應薛綏的話。
“有菜有肉,十三妹大善。”搖光瀟灑地撩袍坐下,自顧自拿過筷子,邊吃邊笑,“那顧五郎,被親孃禁足府中,只怕急得要瘋了。真是愚蠢,得罪我們小十三的人,哪個會有好下場……”
薛綏未答,只拿目光示意他“酒呢?”
搖光瞥她一眼,“大師兄有令,不許你飲酒,我豈敢?”
薛綏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搖光與她對視片刻,終是敗下陣來,輕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酒囊,塞到薛綏的手上,一副自暴自棄模樣。
薛綏倚著窗牗,慵懶地接過來,拔去塞子,仰頭便飲。
幾縷清冽的酒液從她白皙修長的指間滑下來,酒如瓊漿,手如瓷玉。
此刻的她,與在薛府時判若兩人。
全然不是那個循規蹈矩的尚書府六姑娘,倒像一個市井坊間提籠逗鳥的小紈絝。